「蜂?」男子侧着头。
「峰岸的儿子或许也是被蜂给干掉的。啊,难道你就是虎头蜂?」七尾忍不住指住眼前的男子问。
「看仔细,我是人呀。」补习班讲师大声说。「我是补习班的老师,铃木老师。」他自嘲地说。「蜂类是昆虫。」
「的确,你不是昆虫。」七尾也一本正经地应道。「你是活神父。」
被称做虎头蜂的业者究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风貌,有什么特征,七尾并不晓得。真莉亚会知道吗?他取出手机,就要按号码。抬头一看,男子已经不见了。自己刚才在对谁说话?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吗?七尾害怕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从门上的小窗朝五车看。结果他看见补习班讲师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不是幻影。
他把脸凑近车窗的景色,手机按在耳边。黏在窗上的一污垢已经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铃声响着,但真莉亚迟迟不接电话。感觉蜜柑和柠檬随时会从背后追上来,让七尾心神不宁,不知不觉间在通道上团团转。车厢与车厢的连结部分上下左右起伏,模仿爬虫类动作似地摇摆。
「你现在在哪儿?」真莉亚的声音这才传来。
「咦?」七尾禁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了?」
「有耶。」他一片茫然。
「有?有什么?」
尽管是自己打的电话,七尾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黑色的行李箱就在眼前。就在车厢外的行李放置处,宛如打一开始就在那里似地,自然地融入其中。
「行李箱。」一直寻寻觅觅的东西过于轻易地现身,七尾完全没有真实感。
「行李箱?你说委托要抢的行李箱吗?咦?在哪里?真亏你找得到。」
「不是找到,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发现它就在眼前。就搁在一般的行李放置处。」
「你刚才漏掉的地方?」
「我第一个确认的地方。」
「怎么回事?」
「行李箱自己回来了。」
「就像自力回到主人家的狗?真感动。」
「是有人搞错拿走,又放回来了吗?」
「会不会是从你那里抢了行李箱,后来又怕了?所以决定还给你。」
「怕了峰岸?」
「或是你。『没想到那个七尾也牵涉在里面,太危险了。那家伙简直就像专吸霉运的葫芦』。可是太好了。这次绝对不能再放开行李箱喽。然后在下一站仙台下车,就完工了。」真莉亚发自心底地吁了一口气。「虽然中间有些曲折,不过千钧一发,总算是成功了。应该可以顺利结束吧?」
七尾垮下脸来:「是这样没错,可是蜜柑跟柠檬很棘手。」
「你被他们抓到了?」
「是你叫我不要想东想西,直接去三车的。」
「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一清二楚。」
「好吧,就算退让一百步,是我叫你去三车的好了,我有叫你被蜜柑他们找到,陷入危机吗?没有吧?」
「不,你有说。」七尾豁出去撒谎。「我记得你是这样说的。」
听得出真莉亚失笑了。「嗳,可是既然都已经发生的事,也没办法了,也只能甩掉他们了。」
「怎么甩?」
「想办法。」
「就算你叫我甩,在新干线里也是有极限的。你要叫我一直躲在厕所里吗?」
「我想那也是一种方法。」
「要是他们地毯式搜索,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要把新干线的厕所硬是撬开,感觉也满困难的啊,应该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吧。躲着躲着,下一站仙台就到了。」
「到了仙台,走出厕所时被蜜柑他们埋伏,还不是一样完了?」
「那种时候,嗳,就靠冲劲想办法嘛。」
真莉亚的指示暧昧到根本称不上策略。但七尾觉得这点子倒也不算太离谱。厕所的出入口不大,可以在里面埋伏,加以攻击。不管是使用刀子还是狙击头部,无论如何,比起在宽广的地方对付两人,在狭窄的空间埋伏都比较有胜算。到了仙台,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冲出厕所逃到月台——或许。
「再说,使用中的厕所或许有好几个。他们要一一检查,应该也得花上不少时间。运气好的话,到处都有人在上厕所,蜜柑他们光是要全部查完,可能也得费不少劲。搞不好在找到你藏身的厕所之前,车子就先到仙台了。」
「运气好的话?你在说笑吧。」七尾忍住笑。「你以为我是谁?对我来说,『运气好的话』,就等于『绝对不会发生』。」
「嗳,是啊。」真莉亚干脆地同意。「啊,或许也可以躲到车长室。列车长待的地方。」
「车长室?」
「要不然的话,绿色车厢前面应该有个叫做多用途室的地方。九车是绿色车厢,所以应该是那里跟十车之间。是可以用来给婴儿哺乳的房间。」
「我要去那里做什么?」
「如果你想哺乳,可以过去。」
「如果我想哺乳,我会过去。」
「啊,提醒你一声,你搭的『疾风号』不能去『小町号』哦。虽然连结在一起,可是车厢彼此不通,就算想要逃到『小町号』也没办法的。」
「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有时候就算三岁小孩知道,大人也不知道啊。啊,对了,有什么事吗?是你打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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