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站在办公室的窗口下,望着楼下一组拉着警犬的警员检查凌觉的五菱车里是否还隐匿有金条。这几天忙着其他相关的事使他一直想不起要做这样的检查,等到他让人通知凌觉来领车,并且凌觉已经到达公安局之后他才想起来,不得已便安排了警员做这次突击检查。既然是突击检查,而且时间那么仓促,又不能把汽车拆开——警方知道这个前特种兵诡计多端——所以临时拉来一只警犬嗅一嗅。
楼下那组警员的负责人仰头向孟琳摇手,表示没有发现藏匿黄金的迹象,孟琳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面对自己办公室里的两个年轻人说道。
“赵贤明和姜涛是儿时的伙伴,据他交待,冯道恒上校1951年去到广州投宿在姜涛家。姜涛的父亲姜波之前曾在广西省府任职,认识冯上校。冯上校当时已经病重,后来死在姜涛家。姜波因此遭人告发而被捕入狱,后来死在狱中。在冯上校死前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是姜涛的母亲麦芬照顾他,冯上校病危时发高烧胡乱说出了一些有关黄金的事,诸如日军在广西柳州埋藏了一批从东南亚抢回来的黄金、柳州有三个人保存了三张照片、一份名单之类的。当时姜氏夫妇并没在意,以为他是在说糊话。直到冯上校死去,姜波被捕后,麦芬从冯上校的公文包里找到了五根刻有泰文的金条和几本笔记本。这个女人很有学问——这也是为何她在文革一开始就被批斗致死的原因——她结合冯上校的话和笔记本中的记录把这个秘密猜出了一大半,但她一直没跟姜涛提起。直到1967年她去世前才把这一切告诉了姜涛。姜涛当时十九岁,读完了高中。1967年姜涛带着金条和笔记本偷渡香港。1990年姜涛联系到在军中的赵贤明,要赵贤明设法转业,调到柳州市公安局,并给赵贤明提供了那三个老兵的名子,要他找到这三个老兵。赵贤明工作之余在各地档案馆里翻查了整整十年才找到那三个化名后的老兵。01年姜涛来柳州开了德利贸易公司,并着手计划实施方案。赵贤明也是直至杀手来到柳州之后才完全知晓这个秘密的。”
与林家卫一起坐在沙发上的凌觉开口问道。
“那么说姜涛被杀了?”
孟琳度步来到沙发前与这两个年轻人平排坐在一起,他拍了拍凌觉的肩头说道。
“你不干警察真是资源浪费。是的,在林队长发现德利公司的老板姜涛涉及那几宗杀人案后,赵贤明就起了杀心。当然,他杀姜涛是出于自保。他也专研过桂系历史,所以在你破解照片里的秘密之前他就已经破解了。”
“周光达有没有参与杀姜涛的行动?”凌觉又问道。
“赵贤明说杀姜涛是他自己干的,而把姜涛尸体沉入柳江侧是赵、周两人合力。半年过去了,尸体不可能再找得出来。”顿了顿孟琳问道“我到现在还搞不清,为什么日军当年会选择将数吨木箱包装的锡矿与黄金一起埋在离公路不到一百米的山脚下?”
“很可能跟鬼子坳阻击战有关。45年6月,日军一个联队从忻城大塘撤往柳州,在经过鬼子坳时,遭到第46军525团的顽强阻击,战斗持续了近3天。日军最后是绕道走的。走之前可能把这些沉重的黄金当重要物资挖坑埋了。”
“你是说,埋藏这些黄金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埋的是黄金?”局长又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是想了好几天才弄明白的。木箱包装是为了让运送人足够重视,而锡矿石又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再拖下去那批日军有被包围全歼的可能。而最后日军所选择的逃跑路线又不能通行负载过重的汽车,所以他们会选择卸掉部分物资。他们一定曾捅破过某个木箱检查里的东西,既然是情势危急他们不可能做得很细致,当他们发现木箱里竟然是没有多大价值的锡矿时,就起了就地掩埋的心。要不然,那些日军士兵战后一定会设法回来挖这些黄金。但是没有人来过。这证明他们根本就不知情。”
“那总有知情者吧?上次那个广西大学的吴教授还说日军根本不可能通过陆路运送黄金。这又是怎么回事?”局长对此事颇有兴趣。
之前一直没机会说话的警官大学高材生开口答道。
“大家都知道国民党派系林立,其实当年日军也有派系之分。日军因战略或政见的差异,形成不同的派系。比如南进派和北进派。在二战后期,意、德相继投降,日本独木难支的情况下,日本朝野军政各界又产生分歧,一派认为要固守本土与盟军决战到底;另一派认为应该放弃本土,向苏联妥协,到满州发展。最后是固守本土派获胜。满州发展派虽然势微,但他们可能痴心不改,而且他们完全有能力通过秘密途径取得这些黄金,并试图将这批黄金从陆路运往满州。为求保密,甚至于运送者都不知道自己运的是黄金。而知情者事后又不敢声张此事,因为声张此事等于承认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帝国的重大损失。如果凌觉的判断没错的话,黄金是1945年6月份掩埋的,当年8月15日,日本就宣布投降了。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参与其中的知情者天各一方,很可能都还没来得及调查黄金的具体埋藏地点就已经进了军事法庭。这就是为何后来没有日本人来挖黄金的原因。”
“我同意林队长的推测。这也是为什么1948年,桂系在北平的情报网得到这个情报时半信半疑的原因。”顿了顿,凌觉不忘探一探局长大人的口风“那批黄金的具体数目是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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