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去世的妻子——阿里的娘家在城崎经营温泉旅馆,因此就让笑枝跟我妻子寄住在那里,后来生下的孩子就是文子,当时是昭和八年五月四日。我们努力要掩人耳目,可是乡下跟都市毕竟不同,不知不觉间就到处流传着文子不是仁礼嘉平的女儿的消息。
村里的人都知道文子是笑校生下的私生女,渐渐的,文子长大了,她总是为这件事情烦恼,并且感到丢脸,现在想起来,她真是可怜。”
仁礼嘉平猛力吸着鼻子,笑枝也再度抓起手帕,小声地啜泣着。
后来笑校在对方知道她“出事”的情况下嫁到鸟取,还好鸟取的先生非常疼爱她,还生了三个小孩。可是对笑校来讲,最难忘的应该还是一出生就必须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文子吧!
一想到文子这个正值青春年华,却惨遭横祸身亡的薄命女儿,也难怪笑枝会哭得肝肠寸断。
“幸好哥哥、嫂嫂都对文子视如已出、疼爱有加,不管是和直平或胜平之间,大家都相处得很好。最近哥哥还告诉我,说要让文子嫁一个好夫婿,叫我尽管放心。我好几次都从神户诚心面向这里合掌感谢,却没想到会演变成今天这样悲伤的局面。”
笑枝努力忍住呜咽声,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了、好了,你这么一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还有客人在,酒都被你哭得难喝极了。你就别哭吧!”
“对不起,我实在太难过了。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你们一定要帮文子报仇。”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矶川警官从刚才就对笑枝的诉苦跟眼泪感到难以应付,趁这个机会,他赶紧探身问道:
“根据你刚才所说,我们大致了解文子出生的经过情形,可是关于文子的父亲……”
“就是这个问题!警官……”
仁礼嘉平用他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
“我听说昨天晚上在由良家的守灵夜里,敦子跟两位曾秘密谈过话,金田一先生,她有没有谈到这件事情呢?”
“是有听她说。”
“关于文子的父亲吗?”
“是的。”
“敦子怎么说呢?”
“她说会不会是骗子恩田几三呢?”
仁礼嘉平看了一眼笑枝说:
“她果然知道。可是,到底是谁跟她讲这件事情?”
“啊!这个……嘉平先生。”
金田一耕助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矶川警官从旁插嘴说:
“是村长说的。”
“是这样啊!”
仁礼嘉平点点头,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说:
“金田一先生。”
“是。”
“由良家老夫人唱的那首彩球歌……”
“怎么样?”
“唱得真是好。‘女孩来了,可是爱说话的村长,到处去说,因此用村长杀手让他躺下了,让他躺下了’……啊哈哈!”
仁礼嘉平的喉咙深处发出嘲讽的笑声。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我很久以前也曾经听村长说被杀死的泰子是恩田几三的种!”
“咦?哥哥,这种事情……”
笑枝脸上浮现恐惧的神色,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几乎同时抬起头往视仁礼嘉平的脸。
仁礼嘉平还是露出微笑,眼神带着点恶作剧的神色,他看了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半晌,再回头对笑枝说:
“笑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了报复而乱造谣。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觉得这样的传育应该让两位知汇比放好,因此我才讲出来的,你不用担心。”
“嘉平先生!”
矶川警官惊魂未定,他将膝盖往前移动说:
“如果你现在说的是真的,那么泰子跟文子就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不!矶川警官。”
金田一耕助的膝盖不停地发着抖。
“不只是泰子、文子,还有大空由佳利。”
“啊!”
矶川警官发出尖锐的叫声,他依序看着金田一耕助、仁礼嘉平和笑枝的脸。笑枝沉默地坐着,但是看她脸颊微微抽动、肩膀颤抖的样子,很可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
“嘉平先生,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证据?”
矶川警官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村长应该有确实的证据。一般说来,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有母亲最清楚。但村长似乎握有恩田与敦子丑闻的证据,他们家有四个兄弟姊妹,老大是敏郎,今年三十五岁;然后是战死的次郎,还活着的话是三十三岁;再来是嫁到姬路的房子,今年是三十一岁;每隔一年生一个,就生了三个。直到第八年才又生下泰子。
今天,我为了文子的事情去区公所,顺便查一下由良家的户籍,发现房子的出生时间是大正十三年三月七日,中间隔了七年,第八年——昭和八年四月十六日是泰子的生日,金田一先生。”
“是。”
“这个世上,不要说中间隔了七年,就算隔十几年再生一个也有可能,我的亲戚里面就有这样的例子。可是,在第八年生下的泰子,她的外貌完全不像她的父母兄弟,难怪村长会怀疑泰子跟思田的关系,她是不是恩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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