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挤到前面一看,果然高大炮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到了近处,就看到他面色惨白,身上没穿雨衣,脚上少了一只鞋,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一伙人急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他到底喂没喂女尸吃饭。
高大炮哆嗦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喂了。”
大伙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儿,雨衣也没了,追问得更起劲儿了。
高大炮白着脸半天没说话,我走到他身前,他才道:“杨贺,我喂的饭女尸全给吃了,我没撒谎,你信不信?”
我看到他的样子心里颇有些后悔,好像玩得有些过分了。我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的要求他的确做到了:“高大炮,这次打赌你赢了,我服你!”
高大炮嘴边泛起一抹苦笑,全无得意之情,然后就像个游魂似的走进了军营。
大家在他后面惊疑不定地小声议论着,都说高大炮是不是吓糊涂了,女尸怎么能吃饭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说高大炮病了,好像病得还不轻,也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还是被吓的。总之发高烧说胡话,被折腾得够戗。
说实话我真的后悔了,但是又实在没勇气对他说出真相。
我被班长叫去给狠批了一顿,之后我去看高大炮,他已经被转到附近的部队医院去了。这里的部队医院条件并不太好,简单的病床上,高大炮满脸通红地躺着。
我轻轻把带来的一袋饼干和几斤苹果放在了他的床头,他手上挂着吊瓶,眉头紧紧地蹙着,仿佛正陷入噩梦当中。
我刚要走,就听见他用极度惊恐的声音说道:“别拉我,别……求求你,放过我……放了我……”我的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嘴里有些泛苦。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高大炮,听说他病好以后,通过申请被调到别的军区去了。
至于那口莫名出现的朱漆棺材,事后我去看过,已经不见了,只在放棺材的小土包上留下了高大炮的雨衣。
自那以后,我经常会做噩梦,后来我才明白,那只是我一切厄运的开始。
八月二十三号,我犯了一个极为重大的错误,是什么错误我不想再说,只是那次犯的错足以让我蹲上三到五年。因为我父亲在市里有些影响力,也因为我是初次犯错而且认错态度良好,所以最后只开除了我的军职,让我复员回家。
我满怀痛苦地走了,走那天好几个战友来送我,那场面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我拉着柳黑子和班长的手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
“回去后好好地端正态度,好好地做人……干什么都不能堕了咱军人的身份……”班长拉着我的手殷切地嘱咐。
我哭着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军营。
走出军营,还要走十几里的土路才能到车站,我拎着行李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八月的太阳烤得人心慌。走了四五里路的时候出现了一条岔路,那条岔路是一条小道,是通往一个小屯子的,我每次回家探亲的时候都会路过这里。这时候我看到小路上有一辆驴车被一个深坑卡住了,一个身穿坎肩的花白胡子老大爷,正吆喝着毛驴往外拉。
我连忙放下行李上前帮忙推车,我们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驴车弄了出来。
老大爷笑着对我道谢,又道:“小伙子,要回家吧,要不要上来我送你一段?”
我正好走得有些累了,就满怀感激地应了一声,跳上了驴车。
车上,老大爷叼起了烟袋,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小伙子面相不错啊,可惜破了。”
我听到他这话说得奇怪,就问道:“大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是不是最近诸事不顺?”
“是……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老大爷呵呵一笑:“以前学过一些,为这个没少挨斗,还好熬过来了,还是现在的日子好啊。”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老大爷以前肯定是学过一些相人相面之类的本事,“文革”时就是要打倒这些封建思想、牛鬼蛇神,所以他说现在熬过来了。
“大爷你会看相啊。”
“雕虫小技而已。”
老大爷说完这句话就眯着眼开始抽烟,那旱烟味儿极是呛人,差点儿把我的眼泪熏出来。过了一会儿我沉不住气了:“大爷,我最近干什么都不顺,你能看出是为什么吗?”
老大爷嘿嘿一笑,往车板上磕了磕烟袋:“本来老头儿我也不想说,但是看在你我同车有缘,我就随便说两句吧。
“小伙子,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我随口就报上我的出生日期,老大爷用手指掐算了几下,赞叹着点头:“好生辰哪,天上三奇甲戊庚,地下三奇乙丙丁,人中三奇壬癸辛。你这是三奇贵人的命格,列吉星次首!”
我听着糊涂,但也大致明白我的命格应该是极好的:“大爷,你的意思是我的命应该是挺好的吧,但是我最近为什么……”
“小伙子,你的命格确实极好,但是此类命格也大有缺陷,如遇咸池、元辰、冲破等就不灵验。”
“什……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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