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头咧嘴笑道:“你们都来了,还能不出事?”
宁远也笑了,又道:“于师傅,你了解章家的情况吗?”
于老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章家最近一直很古怪。他们家从8月1日开始,每天半夜里都在做法事。”
“做法事?”宁远想到了章家客厅的灵堂式布置。
于老头又道:“我们老房子的隔音不好,头一天晚上就搅得我睡不着。我只听到楼下传来一记又一记的钟声,还有模模糊糊的念经声。我心想,202室没人住,声音肯定是201室的章家传出来的。但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也没下床去问。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去敲章家的门。开门的是章诚实,他老婆方小娅也在。我看他们两个,脸色苍白,眼圈发黑,好像一整夜没睡觉。我就问:小章,你们半夜里在做什么,叮叮当当的?吵得我没法睡啊。
章诚实倒是很客气。他连忙道歉,说今后一定会注意的。我从他的肩头看过去,只见他家的客厅里悬着许多长长的白纸幡。客厅中央的方桌上,还摆着一幅用黑布裱起来的遗像。遗像前又摆着香炉、蜡烛、馒头、米糕等供物。我就问:‘小章,你们家在祭祖?’他一听这话,表情很不自然。立刻拉着方小娅出了门,反手把门关上,堵住我的视线道:“于师傅,我们要出去买一些东西。”我只得让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害怕我看到他家的情况。我心里奇怪,祭祖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听到这里,宁远想起那幅空白的遗像,便道:“于师傅,当时你有没有看到遗像里的死者照片?”
于老头摇头道:“没有看见。那天阳光很好,正照在遗像的镜面上反射出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见。”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我这么一说啊,往后几天章家的声音倒是轻多了。但是我听得出,他们还在做法事,每天半夜都做。每次大约持续一个多小时,又是敲钟、又是念经,又是烧纸钱。我晚上睡觉都开窗,有时烟味会飘上来。我益发奇怪了:如果是祭祖,只要在先人忌辰这天祭一祭也就是了。干嘛每天晚上都做?而且祭祀祖宗,通常都在白天做,为什么要在半夜里做?如果是替先人操办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做*事,那么也应该请一些和尚来做啊,怎么就夫妻两人神神秘秘地关起门来自己做?
还有,章家小夫妻到底在祭谁啊?他们搬到这里五六年了,我从没见过有什么亲戚上过门。带着这满肚皮的疑问,我很想去问问章家夫妻。毕竟我是居民委员会的组长,关心邻居也是我的责任。只是章家大白天也房门紧闭。我偶尔在过道里遇上章诚实和方小娅,他们两个低头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连我也不知怎么开口询问。谁知到了8月7日这天晚上,好象出大事了。”
宁远道:“出了什么事?”
于老头的脸色带着些恐惧。他道:“那天夜里大概也是12点钟左右。我躺在床上看报纸,忽然听到楼下传来‘通、通、通’几声闷响。震得我险些从床上摔下来。紧接着,又是唏里哗啦一阵破碎声。像是玻璃砸碎了。我正自惊疑,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
说到这里,于老头的说话声也有些颤抖。他道:“我没有办法形容那种怪叫。比鬼哭狼嚎还吓人。一声接着一声,一声连着一声,刺心刺肺,叫人浑身发毛。那肯定不是人的叫声。这种怪叫,持续了好几分钟。还夹杂着哭声,象是方小娅在哭,又象是别人在哭。在那短短十几分钟里,楼下似乎乱成一团。我很想下去看看,但是双脚几次套上拖鞋,最终还是没敢下去。”
宁远奇道:“于师傅,你为什么不敢下去?”
于老头尴尬地笑了笑道:“警察同志,你别笑话我。我们老一辈人都有些迷信。章家既然在摆灵堂祭祖,外人恐怕不能随便进去。”
宁远点点头。在别人家祭祀时不要随便闯入,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风俗。
于老头又道:“不过第二天早晨六点,我就去按章家的门铃,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谁知从这一天起,章家就铁将军把门,再也没有人了。昨天我还按过章家的门铃,也没有反应。我很担心。警察同志,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还不清楚,正在调查。”宁远拿出名片递给他道:“于师傅,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这些情况。要是你还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
于老头接过名片,一看宁远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又是重案探组的探长,顿时肃然起敬。立刻又道:“宁队长,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情况。我的小孙女和章家的儿子章麟儿都参加了苗苗托儿所的暑假班。但我小孙女说,章麟儿从8月1日起就请假了,以后一直没来过。”
于老头又说了苗苗托儿所的地址和电话。暑假班的24小时都有老师值班。宁远打电话过去,托儿所的值班老师核实了于老头提供的情况:章麟儿从8月1日起请假一个月。
辞别于老头以后,宁远和谭青驾车返回警署。在路上,宁远梳理着已经到手的线索。目前可以肯定这三点。第一:章家三口同时在8月1日这天请假一个月。第二:从8月1日到8月7日,章家每天半夜都在做法事,祭祀某位死者。第三:8月7日这天半夜出事了。从此章氏父子失踪,而方小娅目前躺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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