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们感到震撼的是,这些骷髅并不是完全没有皮肉的白骨,越靠近巨网的上端,萎缩干枯的肌肉就越明显,当数千具这样的尸体都是如此的时候,很容易发现一个规律:这些骷髅的上身都非常的“干净”,没有一丝皮肉,但挂着的下身就不是如此了,常常有丝缕的干肉突兀地横插出来,更显得狰狞可怖,同时又呈现出一种奇诡的整齐,如同一个骷髅兵团一般。
难道这些人死去的时候,上半身是没有肉的骷髅,下半身却是血肉之躯?
这太可怕了。你可以想象在一个巨大的虚空里发现数千具骷髅摆着同样姿势、倒吊在巨网上的样子吗?并且它们上半身是骨骼,下半身却挂着残存的碎肉和枯皮?
直到今天我都很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晕过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居然是我第一个问吴宏:“你的火折子还有吗?”
我话音刚落,眼前就重新恢复了光亮。吴宏一脸铁青地打亮手中的电筒,毫不犹豫地照向前方,我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
“谁杀死了这些人?”
如果是几天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断定是日本人干的。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什么都干得出来,如同吴宏所说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把事情做绝”。
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从我们在洞中碰到的白蛇和诡异的绿色眼睛来看,很可能在黑暗的深处,还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窥视着我们。这数以千计的骷髅,会不会和那东西有关?
就在十几秒钟的时间里,我脑袋中像是过电影一样飞快地切换出很多画面,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软弱无力的身体渐渐绷紧了。
吴宏并没有多想,他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回头看了看来时的通道,一把拉过正愣神儿的我,快速地说:“不要瞎想了,我们现在很危险。跟我往回走,要快!”
话音刚落,他已经拔腿迈了出去,我刚来得及看看通道的位置,吴宏已经弄灭了电筒,显然是怕暴露我们的位置。
黑暗中我们杂乱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刺耳,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拼命地向着来时的木梯跑去,所幸吴宏离我很近,我只要随着他的脚步声跟上就好。
当然,如果这漆黑的洞穴中有什么别的东西,想弄死我们应该很容易。毕竟这里是“它”的地盘,绝不至于像我们一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今天要死在这里了。这是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然后就是残败的尸体、冰冷的和尚……我机械地往前方跌跌撞撞地奔跑了很久,竟然还是没有跑到头。
直到一头撞到吴宏的背上,我才陡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我们来的时候不过走了十几米,就算刚才因为恐惧乱了方寸,也不至于直到现在还找不到木梯的位置,要知道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斗大的地方几乎和木梯底部一样狭窄,只要顺着隧道走到尽头,用脚随便踢踢就能找到木箱的位置。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到?
我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吴宏说:“坏了!”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把抓住旁边的一只大手,问:“怎么了?”
吴宏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说:“刚才下来的木箱子不见了。”
许久,我们都没有说话。黑暗中这种事情所带来的恐惧是致命的,也许正是知道这点,吴宏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只是摇晃了一下我冰凉的手,嘱咐道:“不要急,这里肯定有什么蹊跷,我们刚才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那箱子不会凭空不见了的。”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处在幽暗之中,下意识地点点头。也许是因为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心里居然没有以前那样惊诧。
只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耳边“啪”的一声,一片久违的光明照亮了周围的空间,高度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因为光亮而变得松弛了。我揉了揉眼睛,才看见身旁手里擎着火折子的吴宏。
这小小的亮光因为通道的狭窄似乎变得大了很多,现在的情形已经顾不上危险了。毫无疑问,如果我们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在这种完全失控的局势下,会更加险恶。
吴宏刚刚打亮火折子,就开始费劲地端详周围的墙壁。前方已然没有路,还是一个小小的四方平地,隐约可以看见上方空空如也:我们来时那笨重的粗木箱体已经无影无踪。
我也小心地伸手触摸周围的岩壁,不时回头看看来时的幽暗通道——可是,那里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生怕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这个狭小的入口挤进来。
如果它们真的爬了进来,我们怎么办?
消失的通道
触手之下,岩壁似乎有些光滑,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印象中刚下来的时候我也趁着吴宏的灯光观察过周围的石壁,虽然没有来得及像现在这样触摸,不过还是能够感到那是些凿平的土墙,远不如现在光滑。
刚想抬头告诉吴宏,却发现他已经慢慢摸着岩壁往前方走过去,我直愣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了大概一米,走到了平台的中央位置,他举起火折子往上方看了看,脸上马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没等我开口,吴宏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动,然后重新一步步走了回来。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蹑手蹑脚的样子显得很是滑稽,仿佛在躲避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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