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拍拍我的肩膀,沉默着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片刻,他慢慢站起来,跟着吴宏走到一侧,小声地商量着什么。我身边的刘忠国挪了过来,借着微弱的光线轻轻地说:“孩子,你得记得这些,这些小鬼子对我们做的事情,永世不能忘记!如果能从这里出去,告诉我们的后代,有些事情绝不能遗忘!我们得让后代知道,不够强大,就会遭到侵略,就会遭到这样的虐杀!我们的将士打了多少年的仗,才等到了新中国的成立,那都是血凝成的历史啊!”
我抬起千斤重的头颅,隐约看到刘忠国铁青的面庞上,一丝丝的泪花在眼睛里闪动。
面对着这个和我父亲一样大的汉子,我什么都没有说,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虚空
多少年之后,有一次我站在抗战的一个博物馆中,看到两个情侣模样的男女对着烈士的铜像摆出种种恶心的姿势拍照。我毫不犹豫地上去用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向这对男女打过去,那男孩还想上来还击,嘴里骂骂咧咧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要不是当场有人把他们围了起来,大声地斥责,我还要上去打第二下、第三下……直到把他们打清醒为止!
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在六十年前我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自己心中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今天我老了,再也挥舞不动手中的拐棍。但我还想告诉大家,历史不能忘却,不管对方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掩饰,一定不要被迷惑。我们自己要清醒,要永远牢记几十年前我们中华民族遭受的痛楚和苦难,以及前辈们曾经付出过多少的血泪和牺牲!
只有牢记历史,才不会让历史重演,才能不让那些可怜的人白白牺牲,才能对得起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吴宏走过来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看看身后的小叔,用商量的语气对我说:“我们打算下去看看,要不你在这里休息一下?让老刘陪着你,以免有什么危险。”
“不用。”我语气生硬地拒绝了他。吴宏什么都没有说,接着指指小叔的位置说:“好的。那你和9号还是一起跟在后面,我们慢慢下到底部看看情况。”
下到底部的路程很困难,就像我前面说过的,一路上我们小心地迈过了无数个沟壑纵横的裂缝,有几次要不是小叔的搀扶,我可能一不小心已经陷了进去。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终于来到了平台的底部。
我回头望着上面的平台,发现这个高度其实和我们营救小叔所处的那个地方差不多,甚至连平台所处的位置在大脑中约略的轮廓都有些一致。想到这里我心里动了一下,马上联系上了刚才看到的铁门——门的另一侧,会不会就是我们营救小叔所在的空间?莫不是这两个空间其实是相通的,可以互相穿越?
我被这个发现激励了,刚要告诉吴宏,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他却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什么都没说就重新回过头去了。显然他发现了什么,我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四人蹲在了地上,吴宏罕见地打亮了手电,一束强光正直直地照射着这些尸体。
观察过去,这些骷髅都非常的干净。给人感觉像是在水中洗过一样泛着冷冷的光芒,周身没有一丝的杂质,白色的颅骨约略还有些透明,嘴巴大张着到了极限,虽然没有表情,但我似乎能够听见它们在痛苦地呼喊。然后吴宏的灯光慢慢向上方延伸,就像我们在上方平台上看到的那样,越到身体下方裸露的骨头越少,从膝盖往下几乎就没有再看到露在外面的骨骼了。等到灯光照到最上方的脚趾,我看到与我们先前发现的干尸一模一样的萎缩的枯肉,紧紧抵贴在骨头上,呈现出暗黑的颜色,表面全是褶皱。
吴宏冲着后方照了照,一眼望不到头的骷髅都是大张着嘴巴,骨头与皮肉的边缘切合处几乎一致,但是细心的小叔还是发现了不对,等到吴宏照着其中一具尸体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们仔细看看,这些尸体露出骨头的部分好像和有皮肉的位置在一个水平线上。”小叔说完,我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众多的尸体。果然,每具尸体相对的切合线其实是不同的,但是在倒吊状态下,它们界限分明的边缘却是在一个水平线上。我马上就想到,这些人其实不是同样的身高,但是在倒吊状态下这些分界线在一个水平线上,说明不是每个人的个体出现了这样的皮骨分离的情况。
那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现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惨状?
“这些人身高不同,你看有的分界线是在膝盖上,有的则在膝盖下缘。但他们统一都在一个水平线上,这说明当时底部有某种侵蚀物,这种东西只能达到一定的高度。就像是河里的水一样,不管你的河底有多深,水平面是一样的。”小叔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构想,旁边的吴宏慢慢地点着头。
“你看这里。”旁边的刘忠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地上,他低头看了几眼对吴宏喊了句什么,吴宏马上把手电照射过去。我们被刘忠国的声音惊动,也朝着他的方向看,立刻就注意到地上厚厚的一层粉末。
黑色的粉末。
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有些眼熟,刚想起来,就听见吴宏说:“这不是当时我们在那个大厅坑内看到的尘土一样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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