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向中年男子,说了声:“让你久等了。”挽起他的手臂。男人在果穗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不要,不要,不要。即使我在心里大喊,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我必须上前阻止她。
我鼓起勇气,从柱子后方踏出第一步,立刻听到果穗高亢的声音。
“没关系,我家的大人也是罪犯。”
我好像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片空白。
因为我们大人也是罪犯,所以她也做坏事吗?难道不感到良心不安吗?还是说,这是她对背叛女儿的父母,对我的惩罚?
——果穗知道我偷东西。
但是,为什么?
*
“妈妈,警察说什么?”
果穗吃着早餐的色拉,问走回饭厅的真由子。色拉上并没有放罐头鲔鱼。靖文也放下报纸抬起头。
地方版那一页有一小篇车祸报导。
十日晚上九点多,居住在Y市**町的坂口爱子(三十五岁,无业)被邻居发现倒在路上,目前**分局正朝车祸肇事逃逸方向侦办。
“警方问我知不知道坂口太太几点出去的,我说不知道。还问我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外出?因为她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也没有穿外套,警方可能觉得很奇怪吧。我回答说,她可能在找猫。”
真由子把草莓果酱抹在从烤箱里拿出的吐司上,放在果穗的盘子上。
“就这样吗?听说坂口太太在女儿入学考试失利后,和丈夫离了婚,搬来这里,总觉得……”
果穗咬了一口面包。
——坂口太太,伊莉又跑出去了。
——啊,我看到了,在马路对面。你看,就在那里。
——危险!
“咦?没有放罐头鲔鱼,你也把色拉吃光了。”
靖文把报纸折好放在一旁,看着果穗的盘子说。
“好像没问题了。”
果穗喝着牛奶,把面包吞下去回答后,对正在厨房装便当的真由子说:“明天开始不用鲔鱼了。”
“好。”
真由子回答。昨天晚上刚好吃完最后一罐鲔鱼罐头。
“吃饱了。今天也要加油。”靖文伸着懒腰。
“希望可以找到好工作。”果穗搔着他的啤酒肚说。
“嗯,是啊。”
“我今天要缴社团费。妈妈,给我三千圆,那是茶点的费用。”
“这才是你参加茶道社的真正目的吧。”
真由子回答时,突然发现有视线看着自己。猫在阳台上隔着落地窗看着她。是伊莉,基曼凯特·伊丽莎白三世。
“感觉好可怕。”
“没关系,它只是看而已。”
靖文对皱着眉头的果穗说。
“对啊,偷偷地跟踪别人也就罢了,坏就坏在不该到处乱说。”
真由子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拉起窗帘,不想看到猫的身影。
月光石
温暖而有力的手。
丈夫的支持者都异口同声地这么说。他身为市议员,以“打造一个从老人到小孩都紧密团结的社会”为宣传口号,参加当地活动时,从不理会那些在贵宾席上昏昏欲睡的年迈议员,积极走向民众,和民众打成一片。
运动会上,他参加接力赛和拔河比赛;参加庙会时,他和民众一起抬神轿;去敬老会时捣年糕,在议会中提出以把市民放在第一位的提案,还灵活运用网络和报纸报告在议会活动,使议会更加透明化。
只要有民众要求握手,即使是家庭聚会,他也会满面笑容地响应民众的要求。
他看起来清新正直,说话掷地有声,为民众带来希望,令人觉得只要投他一票,就可以使这个以老人为主的冷清地区渐渐恢复活力。他在第一次出马参选后,连续两届都以第一高票当选。
第一次出马参选时,我是他竞选办公室的工读生。大学毕业后,我回到老家,在伯父的公司当事务员,但因为公司业绩不振,我被解雇了。伯父觉得对我很过意不去,就介绍我去竞选办公室打工。
伯父对我说,他朋友的儿子这次要出马参选,这个地区都以老人为主,选票都集中在资深议员身上,可能很难当选,但不管能不能当选,反正打工费都不会少一毛,而且他说希望靠年轻人的活力搞得热闹点,所以你愿意去试试吗?
听到伯父这么说,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因为我成为助选员后,整天喊着他的名字和口号,面带笑容地向民众挥手,得知他当选时,甚至欣喜若狂地握着手跳了起来。半年后,我成为他的妻子。
我们在当地饭店举行了隆重的婚宴,收到了赫赫有名的国会议员和县长的贺电。虽然听到好几个人对我说“嫁入豪门,从此当贵妇”这种落伍的话,心里很不以为然,但那是我由衷地感到幸福的一天。
伯父也心情大好地频频说他的功劳最大,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十年后自己会拼了命否认:“那种女人才不是我的亲戚,我也不认识她。”
连我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动手杀害丈夫。
虽然他只是市议员,但当一个政治人物的妻子并不轻松。除了支持丈夫的活动,自己也要加入当地妇女团体,推动各种活动。比方说,为了促进老人会和儿童会的交流,举办制作乌龙面大会或将棋大会;或是呼吁当地民众参加“花开遍地”的活动,把花种在花盆里,送给各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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