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和罗拉说话,哪怕一句也好。然而,那团堵住他喉咙的东西,犹如万能胶一样,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口腔,他无法张开嘴。他急得快要哭了,但那个神秘的东西几乎没有怜悯之心,依旧堵住他的嘴巴不放。
林肯车马上就要驶到十字路口了。他记得这个十字路口,他记起了那天,那是罗拉死去的日子。就在这个十字路口,上帝夺走了她的生命。我必须做点什么!白杨想要叫司机停车,但是嘴巴始终不能发声。我得到驾驶位那里去阻止他!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似乎被锁链牢牢地禁锢住了。他无法起身,热泪不住地向外涌。他感到了绝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继续向前,朝着死亡靠拢。
加长林肯驶到了十字路口。
如预期一般!白杨看到右侧的车窗外,一辆红色的重型卡车气势汹汹地向他们直冲过来。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那辆卡车在咆哮——宛如非洲大草原上,直奔向猎物的凶猛的雄狮。雄狮张开血盆大口,白杨看到了尖利的獠牙。他感觉到了寒意,一股死亡的寒意。但他无可奈何,只能无助地等待最终一刻。
卡车拦腰撞上了加长林肯。没有期待中的碰撞声,也没有金属迸裂的声音,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罗拉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白杨,将他紧紧地包裹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下。白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车内的景象在旋转,缓慢得犹如失重一般。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一瞬间的事情被无限放慢了。
震颤,剧烈的震颤!
震颤中,白杨从梦中惊醒。但是,他的身体依旧在震颤,确切地说,是这个房间在震颤,是这艘巨型游轮的震颤。船外,有某种巨大的声音在轰鸣。直觉告诉白杨,这艘船在海上撞到什么东西了。他发现自己的眼球湿漉漉的,他真的哭了,原来梦境里的情绪是真实的,但一切又显得如此虚幻。没工夫在乎这些了!他在漆黑中摸开了电灯的开关,然后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咣、咣、咣……”房门如雨点般敲响。
巨大的轰鸣声中,白杨听到有人在呼喊着什么,但是这呼喊声霎那间淹没在门外一片嘈杂的喊叫声当中。白杨扶着墙壁来到了门边,他将门打开,船身突然向内侧一晃,门外那个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倾倒在了白杨的胸脯上。是白雪!他能后感受到白雪脸上那种特有的温度。
“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白杨艰难地将白雪扶正,问她道。
白雪头发散乱,面容失色地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撞到冰山了!”
白杨的脑袋里迅速闪过詹姆斯·卡梅隆执导的电影《泰坦尼克号》的情景。但是还没等他多想,白雪就一把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跑。哦,上帝啊!这太疯狂了!白杨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呐喊着。走廊里人群四散奔逃,上面的灯光在震动中一闪一闪,同时发出“嗞嗞”的响声。这太可怕了!
很快,他们随着人流下到了礼堂大厅的二楼。大厅里面的音响设备、桌椅餐具都已经是东倒西歪,服务人员也不见了踪影。大厅穹顶上面的那几盏奢华的水晶吊灯,随着船身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有一盏灯甚至经受不住摇晃掉了下去,顿时砸了个粉碎——还好没有砸到人。惊叫声此起彼伏,社会名流们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了,现在只想着赶快逃生。
有个人摔倒了!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士。她爬不起来,她的腿被一架用来支撑舞台用的脚手架压住了!她在呼救。但是周围的人纷纷从她跟前跑过,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助这个可怜而又无助的女人。这些人他妈的算什么社会名流,还通通是受过最高等教育的,怎么连帮她一把的良知都没有!白雪暗骂道。
灾难面前,人性往往暴露无遗!
“我们得去帮帮她!”白雪指着那个女人说。
“可是……”
“没什么好犹豫的,救人要紧!”
白雪说罢,便朝着那个女人跑去。白杨无可奈何,只好紧随其后。震颤还在继续,但是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了。他们趔趄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过乱作一团的礼堂大厅,来到了那个女人跟前。女人看到了希望,连忙伸出一只手呻吟道:“帮帮我,帮帮我,我被这东西压住了,我站不起来。帮帮我,求你们了。”话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请不要担心,我们这就帮你把它搬开。”白雪说着,弯下腰,将双手握住脚手架外沿的一根钢管向上抬,但是这家伙异常笨重,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抬起来。“别傻站着,快过来帮忙!”白雪回过头招呼白杨道。白杨回过神来,他连忙弯下腰,和白雪一起抬动着脚手架。但脚手架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快帮帮我,帮我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开!”女人的眼睛都哭肿了。
“别激动,女士,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白雪说罢,从附近找到一根空心的钢管。她将钢管插在那又大又重的脚手架下面。她打算利用杠杆原理将脚手架撬开。她和白杨一起抓住钢管的一端,然后竭尽全力向下压,脚手架向上微微翘起,但很快落了下来。
“啊,我的腿!”女人嘶叫起来。
“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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