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车塞住了,我们得快点。现在这滑稽的丧礼还在进行,主角是我们,伤心
或是生气都无济于事,只会让丧礼进行得不顺利。”
祥子硬被推进车内,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健次郎不想替美雪讨回公道吗?看着
女儿被人玩弄致死,难道他竟没有勇气生气?祥子看着透过车窗向人群答礼的健次郎,
猛然觉得他像一头污秽的野兽。
随着车队离去,参加丧礼的队伍也纷乱四散。有人肆无忌惮的打哈欠,礼成了,该
尽的义务也尽了,众人的表情慢慢开朗起来。
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丰能高中的学生。刚刚笼罩在整齐队伍中的僵硬空气,一下子
便回愎了生气。
“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一个学生轻轻吟唱。这是首流行歌,却没有人觉得不庄重。对这些高中生而言,
那些难以理解的悼词或经文,还不如这首流行歌曲更适合为亡友送别。而“不带走一片
云彩”的部分仿佛最能表达同学永别的思念之情,一下子好几个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内藤规久夫也是其中的一个。高中二年级说起来属于少年到青年的成长过渡期,有
些人还停留在少年阶段,但有些人己长成挺拔的青年。内藤是属于前者。肌肉还没长全
的薄弱胸肌,正说明他的稚气未脱。不知是不是为了表达追悼死者的强烈情感,他一而
再、再而三的哼唱这个旋律。
“那首歌早就过时了啦。”
回头一看,柳生隆保正露出他洁白尖锐的犬齿,微微的笑着。他的四肢发育良好,
像新生的竹子般充满活力。虽说仍是少年,却已一步跨进青年的阶段。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好像很喜欢她。”
“拜托你别乱说好不好。”
“哟,这么容易就生气啦,看来我是说中你的心事了。”
柳生又再一次露出他的犬齿,志得意满的笑道。
“你有没有听说有关她生病的谣传?”
柳生压低了声音。虽然是一句问话,但从他含笑的嘴角说出,更像是在谈论蜚短流
长。
内藤敏感的察觉到柳生的目的,头左右摇摇,并看着柳生,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都还是未经证实的谣言啦。不过听说她堕胎失败……”
“堕胎?你是说她怀孕了吗?”因为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内藤慌张的捂住嘴。柳生
似乎乐见内藤惊讶的表情,盯着他接着说:
“堕胎当然是怀孕啰。你听说过盲肠炎堕胎的吗?虽然柴本家对外宣称美雪是因为
动盲肠手术失败才死的,可是你相信吗?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再怎么样的蒙古大夫也都
还会割盲肠吧。”
内藤盯着柳生充满笑意且微微泛红的姣好唇形,仿佛看到什么可憎之物似的问他:
“那传言有没有说让她怀孕的人是谁?”
“那干了好事的家伙啊?大概只有她才知道啰。不过她没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死了。
哎呀,怎么回事?你脸色很差耶!”
柳生像要看透内藤的心一般,故意问他,眼神幸灾乐祸,一副乐见对方惊愕的表情。
“根据可靠的消息——当然说是这么说,但我不一定相信就是了,据说让她怀孕的
是她的同学。不过没有人能确定到底是谁。”柳生再一次皮笑肉不笑的牵动嘴角。
内藤还想再追问下去,但葬仪社的人抱着花圈、花篮,慌慌张张的挤开内藤冲了过
去。
他们必须在死者家属从火葬场回来以前,撤去会场的布置并做完清扫工作。特约的
外送餐馆这时差不多也将做好的餐点装在车上准备出发了。若能在死者家属、亲友回到
会场的时候,将餐点备妥并安顿在毫无香火味的席位上,那么这家葬仪社就算是顶尖的
了。
祭坛一下子就被拆得七零八落。一个人灵巧的将东西收进纸箱后,另一个人便小跑
步将纸箱放上卡车。承包葬仪社搬运工作的芳野宏六有条不紊的将纸箱堆放成长方形,
并安置在卡车上。
“像这种规模的丧礼,七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至少得配个九个人吧。”坐在驾驶座
旁的芳野用手掌顺势擦脸上的汗水,对司机说。
“你看,都秋天了,我还流这么多汗。社长就是这么抠,我这个葬仪社员工都快因
为工作过度而翘辫子了。”
“这么一来,社长又可以因为你的丧礼再赚一笔了。”
“没错。”
两人哈哈大笑的时候,会场主任大贺跑过来,敲敲助手座的车门。
“营业课刚才传话来说,这个祭坛明天还要用,所以不要卸货,就这样开进车库放
着,知道吗?”
“OK,OK!生意这么好,还真可喜可贺。”
“神经病!别胡闹了。”
大贺左右望了一下附近参加丧礼的人,担心有人听到芳野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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