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隆保不耐烦的回答。
“既然这样,你就从实招来吧。”
隆保不禁皱紧眉头,似乎在抗议野村净说些令人不知所云的话。
“装傻也没用,你不是勒他脖子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
“那我问你,你用什么勒他脖子?”
“手臂啊。左手手臂……”
“……”
野村慢慢的摇摇头。
“我说的是那之后。”
“那之后?”隆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说。
“对了!用绳子,用绳子又勒了一次……”
“绳子吗?……什么样的绳子?”
“什么样的绳子?你这么说,我一时也……应该是两股的绳子吧……还是电线……”
“是电线还是绳子?”
“我随手拿起来就用,也忘了是哪一种……”
野村默默的凝视隆保。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供词出现混乱,是因为隆保正努力
圆谎以符合事实。这时候,只要静静的看着嫌犯,嫌犯便会以为自己的说词出现矛盾,
更加不安的编出更多的谎,最后牛皮吹不下去了,自然会说出真话。
没想到隆保竟然没有上当,直截了当的说:“我忘了!”
对侦查人员来说,这是最棘手的回答。
“忘了!你怎么会忘了自己用的是什么凶器?”
隆保不作声。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忘了,你又能怎么样?隆保以无言的态度代替这
些回答。
野村企图动摇对方的心理,开始翻阅厚重的调查资料。
尸体检验报告书上说凶器是索状物,几代的供词说是晒衣服用的尼龙绳。
“那你怎么处理那条绳子,或是电线?”
“丢了。”
“丢到哪里?”
“放在口袋里,后来丢到濑户内海了。”
找得到你就去找啊!隆保一口风凉话。野村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两人之间不动声
色的摩擦出较劲的火花。
野村改变攻势。
“你详细说说第二次绞他脖子的情形。”
一问一答的形式很容易让的嫌犯察觉警方的意图,巧妙的避过重点。对于这样的嫌
犯,问话必须精简,相对的,要尽量让嫌犯有较长的叙述。
隆保慢条斯理的开始说。有时中间会停顿一分钟之久,闭着眼睛斜着头,不知道是
在努力回想,或是苦思说话的脉络。野村因为无从判断,只好完全不插嘴,他决定采取
“等待”的态度,直到发现决定性的矛盾。
“我把龟井放到地板上之后,发现口袋的绳子……对了!是尼龙绳,就是晒衣服用
的那种。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本来是想让龟井吃我几拳,然后把他绑起来,让他在阁
楼待一阵子,就是那时候事先准备好的。我把绳子套到他脖子上,当时他正面向上,所
以我拿绳子的一端穿过他的后脑勺,然后在喉咙交叉,用力勒死他。”
野村翻阅报告书。尸体检验报告书写着:“外伤有颈部的勒痕、勒痕上方的表皮脱
落以及皮下出血。”隆保的话跟供词没有出入。令人不解的是,这么几句话,隆保为什
么会花五分钟以上去想?停停想想讲出来的话又正确得叫人起疑。而且原本忘了是电线
或绳子,后来却又一口咬定是晒衣绳,这点也令人无法释怀。如果说他猛然想起也就算
了,不过也应该有让他突然想起的契机啊。这个契机是什么?
“然后呢?”野村继续问道。
“就只有这样。”隆保干脆的回答之后便不再做声。隆保知道饶舌无益,所以便尽
量保持沉默。野村因为手边资料不足,只好停止追问,暂时休息。
回到搜查课,野村又审慎的看了一次大冢写的供述报告。
几代的矛盾之处在于绳子的勒法。绳子的交叉点明明在咽喉,可是几代却说是在后
脑颈部,因此野村断定人不是几代勒死的。既然不是几代,当然就是隆保,除了隆保以
外没有别人了。但是,真的可以这么果断吗?
野村一面反省,一面检讨隆保的供述报告。忽然,他惊叫一声,瞪大了眼睛望着
“我说的是那之后”这一行。
瞬间,野村脑子里浮现年轻时准备升级考试时死背的“犯罪搜查规范”。
第七章 侦讯
第一百六十五条第二项 侦讯时,不得以暗示对方自己所期待或希望的供词等方法,
诱导供述(中略),以免影响供词的真实性。
因为认定隆保是凶手,所以野村不自觉的陷入了“诱导询问”的模式里。
“大冢,搞不好我犯了两个大错。”野村压抑住内心的动摇说。
“隆保以为龟井的死因是扼杀,我问他‘用什么?’他回答说用手臂。然后我又说
‘我说的是那之后’,会不会反而是告诉他龟井的死因是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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