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名早已发疯似的拔腿狂逃。
出租汽车司机早吓得不敢收钱,只等阿琪一身血迹,一下车,马上开车飞逃。
阿琪摇摇晃晃地走到旅馆订好的住房门前,好容易打开门,一头栽进去。
一只强有力的手用没有指头的手掌撑住自己,恍惚中,是柏叔。柏叔将阿琪放倒床头。
自己手下培养的三个年轻人,死去的不再问,但眼前这醉倒的年轻人——
柏叔的断手忍不住颤抖,他将亲自己杀死阿琪,否则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将性命难保。
尽管她们离开了他,但柏叔深深爱着妻子和女儿。
但柏叔不会趁阿琪醉倒的时候下手。
他无法放过这年轻人,他想在阿琪醒来睁开的第一眼,开枪打死阿琪。
柏叔伸出另一只手,这只手十指健全,除了用来扣动扳机的手指,其余的是金属手指。望着阿琪不醒人事的脸,柏叔面部木然。
他缓缓地抬起枪,看清装满膛的六发子弹,手在抖。
柏叔希望醉倒的是自己。枪已顶上子弹,枪头在阿琪的眉眼间晃动。
阿琪醒了。他醉得很凶,但杀人后出了许多汗,坐车吹了风,车上没少吐,所以他昏沉得并不久。
阿琪睁眼,看着黑齐齐的枪管,看着拍叔颤抖的握枪的手,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只是笑。
“你真的要杀我?”
“你不信?”
“不,信,那你为何还不开枪?”
“我等你醒,给你同样的机会。”柏叔将手中枪放下,从怀陶出另一只枪。
“你从不厌倦杀人?”阿琪问。
“别问,枪就在你旁边,是你自己的枪,我数三下,然后我会开枪。”柏叔注视着阿琪。
“这就是机会?”阿琪还在笑,似乎越笑越开心。
“一……”柏叔开始数数。
“从一开始,你就教我们学会去死,学会把握等死的机会。”
“二……”柏叔继续数着。
两支枪并列在他和阿琪中间的桌上。
“小林和小庄如果活着,最后也是这样,对吗?”阿琪的笑容徒然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杀人?为了钱,还是为了用杀人来活命?”
阿琪发出一连串暴声吼问。
“三!……”
两人同时出手如电。
“嚓、嚓、嚓……”阿琪的枪根本没子弹,他自己很清楚。
一柄纤薄锋利的小刀插在自己肩头上。
血,细细地,缓缓从肩上往下滴。
“我知道你不会用枪,但不知道你会用刀。”阿琪面无表情,伸手将肩上的小柄飞刀拔出,握在手中,如同赏玩一件小古玩般看着。
“扑通。”柏叔整个人乏力地倒在身后的沙发上,双后紧捂着脸。
“小琪,我没办法,他们会对我妻子下手,我…我没办法。”
“你走,我不想再见你。”阿琪痛苦地转过脸。
柏叔茫然起身,无力地走出房间。旅馆外,下起朦朦细雨。
雨冲着地上的腐叶,汇成涓涓细流,漩涡,向街沿的水沟流。扭曲的灯影在水地上反光。
柏叔从衣袋里陶出烟,但很快点燃的烟头被水打灭。
“柏叔。”还是年轻的声音,阿琪的声音。
还是那么熟悉,醇厚。柏叔无语,回头才发觉,阿琪在笑,很自然的笑。
“如果你不杀我,你的老婆、孩子。”
阿琪笑问。
“你——?”
柏叔不知所措,阿琪手中的枪,枪口正对着自己心窝。
枪口离柏叔很近,枪柄递到柏叔手上。
“反正我不想留在香港?”
“你准备去哪里?”
“去日本,你的老婆、孩子可以放心了吧。”阿琪微知讲到:“也许还是杀人,但是为了摆脱杀人的生活方式。”
柏叔也笑了,他仿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张海波没想到哪里也找不到张安。
没有张安,提不到足够的现金生意更难做,他咬咬牙,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两支美洲虎牌自动连发手枪,打开两包子弹,倒出二十四发分别装上膛,将枪塞人衣袋。还有三十分钟,就到预定时间。
张海波吩咐手下出发。十余名保镖登上三辆奔驰车,打开车灯,开出宏达公司。
一辆守候在拐口的和奔驰一样黑色小车紧紧跟上张海波的车队。
是阿文,他一直紧守在“宏达”公司门口,足足一天一夜。
四辆车保持着一定距离,井然有序地穿过小雨中的大街小巷。十分钟后,铜罗湾快车道已尽现车前。
很快,车驶入鼓仔街七幢B座,驶向停车场。
阿文放慢了跟踪速度,将车停在七幢B座附近,下了车,检查随身携带的传呼机和枪,然后独自隐没在黑暗中。
鲨鱼,张海波大惊失色。那是头正在寻找猎物的鲨鱼,张海波恐惧地抓死胶垫,奋力扑击水面,无奈海水的无情地缩短他和鲨鱼之间的距离。张海波再度绝望挣扎,头发阵阵发麻,就象突然碰上一辆误入隧道急驰而来的汽车,猛冲地向他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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