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坐在白薇驾驶的轿车里,一阵阵涌起莫名其妙的激动。
白薇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龙飞十分紧张,仔细搜寻着前方。
轿车驶过一片村庄,白薇感到被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下,她叫声不好,立即刹车,打开车门,俯身探视。
龙飞也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往前望去,惊呆了;只见在云雾重重之中,浅黄色的路面上,狼藉着一片银灰色的野鸽子,个个心情沉重地凝望着,谛听着,许久不肯离开。
白薇凄楚地用双手从车底捧出一只血淋淋的尸体。
这是一只洁白野鸽子,头顶有一小缕黑色的毛,洁白如雪的野鸽子,头顶有一缕黑色的毛,洁白如雪的肚皮上溢满了鲜血,殷红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落到白薇深蓝色的背带裙上,落到坚实的黄色的土地上。
“它死了,一个小生灵离开了这个世界。”白薇悲哀地说。
龙飞见到这般情景,也感到戚楚,一只野鸽,空毕竟是小生灵啊!
“这是命运的安排,天降大雾,送走飞翔的生命。”龙飞劝慰道,扶起白薇。
白薇颤颤巍巍地双手捧着小鸽子,来到路旁,捡走一块尖利的石头,挖了一个小坑。她又找来一丛小草铺在坑底。
“这便是它的墓穴。”白薇说完,把小鸽子平稳地放入坑内,又找来一捧野花,紫色的、黄色的、粉红色的、白色的,纷纷扬扬洒了一坑,然后堆起一个小土丘。
“白薇,你看。”龙飞指着她的身后。
她回头一看,怔住了。只见那片小野鸽,齐唰唰地转到这边,个个昂着头,圆睁眼睛,一眨不眨,褐红色的双爪站立于地,一副庄严的样子。
白薇见了更加感动,于是双膝跪地,在那小土丘上磕了三个头。
她一回头,那片小野鸽不见了,浅黄色的土路上,一片浅浅的爪痕。
“奇了,真是奇了。”白薇暗暗叫道,走到轿车旁边,最后看了一眼小土丘,然后依恋不舍地上了轿车。
白薇踩了油门,轿车原地不动。
她下了轿车,走到后面,只见车尾被撞,水箱漏了,水洒了一地。
龙飞“糟糕,车被撞了,走不成了。”白薇沮丧地说。
龙飞听了,慌忙走出轿车,跑到后面一看,果然如此。
“怎么办”?这荒天野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白薇焦急地望着后面,茫茫大雾,没有车的影子。
龙飞说:“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会有个车来,把这辆车拖走。”
龙飞睁大了眼睛朝前后张望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辆车通过。
白薇感觉有点冷,从车里拿出一件夹克衫披上。
龙飞从车后背箱里拿出两瓶汽水,一瓶递给白薇。
白薇接过汽水,拧开塑料盖,“咕嘟嘟”一仰而尽。
“龙飞,有车来了”。白薇叫道。
龙飞也听到了汽车喇叭声,他奋不顾身跑上去,只见一辆小轿车飞驰而来。
“停下,停下”!龙飞叫道。
轿车飞也似开过来,车内有人嘟囔着:“找棺材板钱呀”!
龙飞听见了,跳起脚骂道:“你他妈才找棺材板钱呢”!
白薇站了起来,对龙飞说:“可能是人家见你是男的,不理睬,我站到路中央拦一拦,试试。”
龙飞闪到一边,白薇来到马路中央,前后环顾。
天下起霏霏细雨,小雨丝丝,渗入松软的泥土,渗入泛青的潮湿的庄稼地,渗入饮烟袅袅的家舍。
这是地道的春雨,清新,滋润。
小雨丝丝,飘落在白薇的头上、肩上、滑落下来,飘洒开来,浸湿了她褐色的夹克衫,浸湿了她深蓝色的背带裤。
龙飞从后背箱里找出一把花伞,悄然来到白薇的身后,撑开花伞,苍黄的底衬,一朵飘飘欲飞的大梅花。
龙飞闻到了花了芳香,好像是从白薇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的雨,白白的雾,诱发了她身体的芳香,在风中飘散着,在雨中潇洒着。
龙飞有些甜醉,有些朦胧,他朦胧着双眼,小心地撑着花伞,拼命地吸吮着……
又一辆大卡车飞弛而来。
“师傅,我的车坏了,帮帮忙……”白薇的声音像乡间的风铃声。
卡车辆内的师傅瞟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龙飞,把烟屁一吐,开走了。
白薇回头发现了龙飞叫道:“你怎么来了”?
龙飞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撑着花伞,慢慢地退身,退到轿车旁边,隐到轿车后面。
又过了有一袋烟的工夫。
龙飞听到拖拉机的声音。紧紧接着一个老农民驾驶着拖拉机来了,拖拉机上坐满了男男女女。
“姑娘,雨天站着可别冻着,饿了吧”?老农民把一个贴饼子塞到白薇的手里。
白薇问:“老大爷,前面有汽车修理部吗”?
老农民回答:“有,有,大概有60多里路吧”。
拖拉机开走了,一股浓烈的柴油味飘荡在空间。
天黑了,像一面黑色的大网罩了下来,夕阳灿烂的景色消逝了,黛色的山峰也消逝了,路面上变得安静了,只有蟋蟀在草丛里不厌其烦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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