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海抱抱拳,转身就走。我眉角跳了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声:“熊兄慢走,带小弟一起!”
院子里本来特别死寂,我这一嗓子喊出来,特别醒目,满院子的人齐刷刷过来看我。
我也算是兵行险招,是生是死赌这么一把,这熊大海从说话到气度,应该不是什么妖人。或许他是能带我们离开的唯一机会。
熊大海停住身子,叼着烟袋锅回头看,我扛着陈琪琪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院子里那么多人,鸦雀无声,全都死死盯着我。
我头皮有点发麻,硬着头皮一步步走过去。
“猴崽子,你藏在这呢,胆子是真大!”坐在八抬大轿上的老太太嘎嘎笑,声音在黑夜中听来如同乌鸦狂叫,极为可怖。
熊大海看我和陈琪琪,一皱眉:“你们是人?”
我来到他的面前,几乎热泪盈眶,抱拳说:“熊兄,救救小弟。我的这个朋友受到恶鬼蛊惑,出魂来到此处,我陪着她一起来的,现在我们出不去了,请你带我们出去。”
老太太的笑声凄厉之极:“小熊,这件事你别管,走你的,别说我不给你们师徒面子!”
第六百二十四章 南北
熊大海上上下下打量我,疑惑说:“你有神识,可好像受过重伤,你是修行者?”
“熊兄明鉴啊,”我赶紧道:“你不能见死不救。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还亲。大家都是同道,今日之恩日后定当相报。”
“那你是出自何门何派,师尊如何称呼?”熊大海问我。
“这个……”我犹豫一下说:“我是八家将的,没有老师,吃百家饭喝百家奶学艺的,没正式拜过师。”
“八家将……”熊大海想了想说:“我提几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解南华、圆通和尚、赖樱姑娘。”
“那太知道了,我叫齐震三,解南华和圆通和尚跟我是八拜之交,我们同属八家将。那关系和刘关张也没什么区别了。”我赶紧说。
熊大海笑眯眯看我:“你知不知道我的授业恩师是谁?”
“还没请教……”我看他。
“我的师父姓马,全名叫马丹龙。我有个师弟,想必你也认识,名叫轻月。”熊大海看我,脸色有些冷:“我的师弟就是栽在八家将。也就是解南华和圆通和尚的手里。”
我愕然:“熊兄,这件事吧,事出有因。轻月偷盗阴王指,夺天地生机,当时你的师父马丹龙先生还亲自出手捉拿他,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一言难尽。总而言之我是好人,咱们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先帮小弟解了这一困。”
熊大海看看我,又看看我肩头的陈琪琪,点点头:“按说你是修行者,我都不应该管你。但是这姑娘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鬼窟。这样吧,你算两万,这姑娘算一万,你如果答应我就出手。”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救你们可以,给三万块钱。”熊大海说。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个人,转念一想也不错,明码标价的救人,一个是日后不必欠他什么人情,二是该怎么着怎么着,心里也有底。
我告诉他没问题,只要把我们救出去立马付钱。
熊大海让我到他身后,他冲着高台上的老太太抱拳:“老祖宗,这两个人我带走了,给个面子。”
院里灯光暗下来,仅有老太太的轿子上燃着两盏红灯,映衬着她满是皱纹的脸,看上去好像核桃皱在一起,极为可怖。
老太太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说:“熊大海,我这些孩子都在这里,就这么把你们放走了,我以后还怎么管教他们。”
“你画出个道来,怎么才能走?要不然我三刀六洞?”熊大海大大咧咧说。
“把你的烟袋锅留下来。”老太太说。
熊大海笑:“老祖宗。这就有点过分了,烟袋锅乃是师门传承,我师父从阴间带回来的。就算我想留下,他日后知道了,也得上门讨要。到时候扯来扯去对咱们谁都不利。”
“我也不为难你,”老太太说:“这样吧,你来写一纸还愿文书。”
熊大海默不作声。
场面沉寂下来,院子里偶尔吹来阴森的冷风,两盏红灯笼随风飘动,老太太鬼气森森看着我们。
我低声问:“熊兄,这文书是什么意思?”
“齐震三,你想必见过我的师父,你也知道我师父的能耐。他能行走阴阳,可以直通阴曹地府十大鬼殿。所谓还愿文书,就是写给鬼王的,让我师父到阴曹地府里说情,能延长这老太太的寿命。”熊大海说。
“不多,十年就行。”老太太看着我们说。
“十年……”熊大海笑:“阎王让人三更死。哪个敢拖到五更。真要大限已到,甭说十年,一天都不可能。”
“你是不想写了?”老太太眼神极为可怖,尖锐地看着我们。
“这样吧老祖宗,”熊大海说:“这样的文书我没法写。再说我写了也通不过师父那一关,写了也白写。我给你一个承诺,”他说:“日后我可以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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