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你的日记,”王建祥决定开诚布公:“上面记述了第三个世界,我想去。”
儿子抬起头看他,摇摇头,好半天才说话:“那只是我的一场梦。我爸爸说了,做人要现实。”
“我不管你爸爸说什么,我就要到第三个世界去。”王建祥目光炯炯。
儿子愣了愣,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既像是在问王建祥,也像是在问自己。
王建祥点上一根烟感叹说:“我经历过两个世界,第一个世界就是失败者,混这么大岁数连个女人都没有,为了口吃的受尽白眼日夜奔波。人啊,我也看了,就那么回事吧。那些有钱人也不见的过得就有多好,他们无非比我好吃好喝有女人伺候。有时候没事我坐在家里就瞎寻思,你说人活着的这个世界里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天国存在呢?”
“天国?”儿子喃喃。
王建祥道:“对,就是极乐世界什么的,我查过很多资料。有的说有,有的说是封建迷信。那地方到底什么样?是不是没有货币没有哀愁没有阶级呢,一点烦恼都没有呢?每个人都天天快快乐乐的活着。”
儿子看他:“这就是你对极乐世界的描绘?”
“那你说什么是极乐世界?”王建祥吐出一口烟圈。
儿子摇摇头:“没有黑暗就没有光明,没有痛苦就没有快乐。你之所以幸福就在于经历过不幸。我不相信极乐世界只有快乐没有痛苦,那快乐就不称之为快乐。”说着,他一侧头看到面馆旁边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个大鱼缸,里面游着七八条金鱼。
“如果真的有极乐世界,我认为是这样的,”儿子说:“那里的人也会经历痛苦,也会经历悲伤。但是他们的记忆如同鱼一般只有七秒。七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忘掉,一切再重新开始。”
王建祥嗤之以鼻:“那健忘症病人是最幸福的了。”
儿子看他:“我知道第三个世界的存在,但我不敢肯定那里是不是你理想中的天国。”
“去了再说,”王建祥说:“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实糟糕。我在原来的世界就是打工的卖命的,到了这个世界我特么还是碎催。”
“那好吧。”儿子说:“你应该知道,第三个世界其实就是我的一场梦。”
最近以来,在儿子身上发生了一个怪事。他翻来覆去会做一个系列的梦,就是带有延续性的梦。
相信很多人都做过类似的梦,每一天做的梦都有因果关系的连续,像是每天在看连续剧。
儿子做的这个系列梦颇为怪异,内在延续的并不是情节,而是意象。
意象这个词很难理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它是一系列感知感觉所呈现出来的一种总的情感,对美学不甚敏感的人。甚至感觉不到意象的存在。
比如说你到了一处黄叶纷飞的空山,和你到了热浪滚滚夏日炎炎的裸体沙滩,绝对是两种意象。
儿子的这些梦,内在没有任何的情节上逻辑关联,但每一个梦所呈现出来的情绪表达,却惊人的一致。这种情绪很难用悲伤、高兴、痛苦……这种单一的词汇来表达出来,它是一种很莫名又很强烈的感觉,犹如你独坐海边高崖孤岩遥望平静大海。
而且儿子还发现他做的这一系列梦,梦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梦境时间和现实时间并不是统一的,现实时间还是一个晚上,而梦境时间在这一晚上则愈来愈长,刚开始只是一天的经历,而后是一个礼拜,再然后延长到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儿子睡一晚上做的梦,在梦里他经历了一个月。
当有一天。他一晚上所做的梦境长到了三个月,并有趋势会继续延长下去,儿子突然醒悟,自己的梦境已经自成一方世界。
他无法确定梦境世界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还是本来就存在。会不会自己做梦只是感知那个世界的一个方式。
他的疑问其实和我的神识之境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当初到神识之境时也有他这样的疑问,后来我才知道,确实存在着世界,并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只不过的神识之境和这个世界契合上,我通过神识之境窥测到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这里有个很玄妙的问题,世界大了,天南海北的,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再加上纵向的时间轴,所发生的事瞬起瞬灭,浩如烟海。这么多事。为什么我在神识之境里恰好看到王建祥父子的事?为什么我不能看到非洲某个部落发生的事,为什么看不到夏威夷某个海景房里的富豪生活?
到底是什么机理在选择让我看到的东西呢?
很玄妙,很玄机,我在神识之境中所看到的一切,直接决定了我的命运,我现在能莫名其妙出现在另一个世界里,所有的发起端由就是神识之境的见闻。
儿子在梦到梦境的第三层世界后,他一直有种感觉,随着梦境的时间越来越长,自己很可能有一天会长梦不醒。
现在王建祥提到了要去这第三层世界的请求,儿子更加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那不是梦,而是真的世界。
“然后呢?”我问。
我们两个此刻坐在看守所的地上,周围环境非常差,说笑的打闹的,可能老大吩咐过其他犯人。不准打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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