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岚说:“是是是。我看出来了,宝兰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
欧阳凡叹息一声:“其实,宁宝兰事先跟我打个招呼,我会教给她很多方法的,不能像现在这样,表演得非常幼稚。你要告诉她,精神病是一种很特殊的病。鉴定是很费劲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到医生面前说得了精神病,医生也很难下结论。我曾经在精神病院呆过一阵,专门研究精神病人的心理。但是,老实说,我在唐明洋面前大败亏输,我没有判断出他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我刚才所做的看图试验,是我多次用过的,试验的精神病人超过几十个,当然都是男性。你知道他们突然看到美女是什么神情吗?他们很震惊,那神态类似于动物,是一种本能反映,但却带着某种迷蒙,某种痴傻,某种小孩子的兴趣以及对性的渴求。而刚才,宁宝兰在意外的引诱下,精神贯注,神情完全正常,是一个正常的追求美丽的女人在审视另外一个引人注目、值得关注的女人,那里有着美感的东西。所以,要想装精神病,必须要超越一切外在的东西,真正地沉入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才能装得像。唉!”他又叹了口气,“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唐明洋应该是成功者。”
齐岚很认真地点头:“你的话,我记住了。”
欧阳凡吃吃笑了,手伸出车窗户,拍拍齐岚的肩膀:“老弟,你和宁宝兰真是绝配!一个假断腿,一个假精神病,勇气可嘉啊!走吧,入洞房吧?”
“哈哈!”柳林在他身后大笑了。
几个人下了车,推车的年轻人过来,推着轮椅上的齐岚,一起往病房里去。进了开放病房,欧阳凡先把小芬找出来,而把齐岚单独留在病室里。欧阳凡对小芬说,准备通知她们学校,以后不用再来人了,宁宝兰由齐岚照看。
小芬有些意外:“齐律师,他的腿,行吗?再说……”
欧阳凡插断她的话道:“你可能不知道吧?齐律师,与你们的宁老师,从小青梅竹马,早些日子口头已经订了婚约。”
“啊?”小芬大惊,怔了半天,使劲摇头:“不会吧?我从来没听宝兰姐说过呀!”
欧阳凡逗趣地说:“你还不知道宁宝兰?做事沉稳,涵养极深,心里能藏得住一辆超级火车。好象她的父亲就是这样吧?“凑到小芬跟前,放低声音说:“告诉你实情吧!两人,啥事儿都做了。”
柳林站在旁边。看欧阳凡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要大笑。他只能转过头,瞅向别处,可心里的笑意还是憋不住,浮现在脸面上。
小芬后退一步,瞪大眼睛,望着欧阳凡。良久,忽然在脸部划了个十字,叫道:“myGod!我的上帝啊,有这么惨吗?”
欧阳凡道:“这你可说错了。你看他俩,不是金童玉女吗?
小芬脸憋得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柳林,走了几步,靠近208病室,咳嗽一声。
屋里,齐岚与宁宝兰正在交锋。
宁宝兰躺在床上,本来虚巴巴的没有力气。齐岚进来,使她略略有些尴尬。她不愿意在齐岚面前表现出衰弱和狼狈。但齐岚偏偏将轮椅紧靠在床边,盯着她。
宁宝兰很想再发脾气,撵走他,可没有能力做这件事儿。
齐岚听到柳林在外面的咳嗽声,突然用力在轮椅上站起来。宁宝兰眼睛本来不看他,听到了他的动作,忍不住转过头来。她看到,齐岚不仅站起来,还在屋里走了几步。齐岚的脚上穿着一双软鞋。他走在地上,脚步有力,还挺起胸,像军人一般地敬了个礼。
“啊?”宁宝兰情不自地发出惊讶声。
这太意外了!断腿的齐岚,咋站起来了呢?
齐岚凑到她的跟前,低低地说:“你看明白了吗?我的腿并没有断,我是在装。跟你一样,在装!”
宁宝兰眼睛瞅着他,一时无语。
齐岚重新坐到轮椅上,轻轻地说:“你不要埋怨欧阳凡,他与柳林是在担心你。柳林这小子确实非同一般,他估计,对手一定是对你下了狠招子,就是想把你变成精神病。而你进到病房之后,对手的行动很可能还不会中止。你听到柳林在外面的咳嗽了吗?那是告诉我们,外面很安全,你可以大胆地跟我说话。”
宁宝兰被彻底击败了。欧阳凡的试验,齐岚的假装断腿,说明了事情的复杂性。也许,自己真的想错了,不应该瞒着这些哥们,应该相信他们,只有他们才能帮助自己。
她眼里蓦地泪光闪闪。她很想说出来:“我错了,错了。”可她说不出来。她望向齐岚,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运正在发生变化,那企盼已久的好运似乎正在向自己走来。这太不可思议了!在过去的十年中,在最近的遭遇中,她一直处于命运的低谷,一直在悲痛中挣扎。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苦命人,没理由享受幸福。
齐岚向她靠得更近,手抓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齐岚低低地说:“宝兰,我爱你,我真的非常爱你。十年前,你拒绝了我,我伤心欲绝。十年后,我希望用我的真诚搀回这一切。”
宁宝兰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用被盖住了自己的头。她在被里哭泣着,为自己悲伤的过去,为自己死去的母亲。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她承受不了,消化不了,解释不了。她唯有哭泣,才能消除心头上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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