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间迎悔恨莫及,决心追回钱。他知道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就是柳林。但是,他不敢跟柳林说,怕柳林骂他。他跟踪了王琼好多天,还从旧货市场上买了把刀别在后腰。二月二十八日晚上,正好朋友有事,让他临时帮助开一夜的出租车。他半夜把车停在一处娱乐中心的旁边。
王琼出来了,穿着裘皮大衣,嘴唇涂得如喝过血,手挽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脸上是甜甜的笑,一如那次对着沈间迎甜甜的笑一样。沈间迎跟着他俩乘坐的出租车,来到西城子边一处旧的住宅楼区。王琼紧靠在男人身上,嗲声嗲气地撒着娇,进楼了。沈间迎便停车等着。一个小时后,王琼独自出来,坐上他的车。她似乎挺疲惫,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了眼睛,说道:“平安街!”
车往城外开,在一片树林子边停住了。王琼惊疑地睁开眼睛,有些迷蒙:“这是哪里啊?”沈间迎用力拔出了刀,从前座上扭过身子,把刀放到王琼的脖子上:“你他妈的,还我钱!你拿走了我七千元钱,把钱还给我!”
王琼有些惊愕。她盯着沈间迎,似乎有些不认识了:“什么七千元钱哪?”她眼睛闪了闪,突然想起来了。“哎哟!是大哥呀?”王琼吃吃地笑了,“大哥呀,啥事不可以好好商议呢?钱是小事儿,我不缺钱。”她说着,突然推开车门,跳出去了。她边跑边叫:“抓坏蛋哪!”
沈间迎没想到她会这样机敏,随即跟着跳下去。幸亏此时夜深了,树林边黑乎乎的,土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车和行人。沈间迎几步就撵上了她,用力抱住她的后腰,低哑地喝道:“你别喊,别喊!”
王琼叫:“嘿!你以为我怕你?姑奶奶是滚刀肉,什么没见过?”
沈间迎急得一边用拿刀的手抱住她的后腰,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掩她的嘴,却没掩住嘴,竟卡在她的脖子上。她被卡得啊啊地叫,身子使劲一扭。不料想,旁边有棵大树,王琼的脑袋猛地撞到树上。沈间迎被她甩得身子一张,抱腰的那只手一抖,刀正好顺着裘皮大衣咧开的缝隙扎进王琼的肚子里。王琼再也没了声息,软软地躺倒,不动了。
沈间迎吓坏了,蹲下摇她,叫她,她只闭着眼睛不作声。她手腕上戴的翡翠手链隐隐地闪着光,她身边还扔着她挎着的小黄兜。沈间迎惊惶失措。天哪,他杀人了?可他原本不想这样啊,只想吓唬吓唬她呀!难道把她送进医院吗?那有什么用?人都死了,送医院,就等于把他送进监狱里啊!
一阵恐惧,他陡地站起来,没命地跑到车跟前,开着车跑了。他把刀藏进小北山防空洞里,侥幸地想,也许不会有人知道的。像王琼这种烂货,死一千个还不像死一只小虫一样吗?
可没想到,第二天半夜,他刚刚打了个盹,床边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懵懂地望着手机,半天才拿起来。没有声音。他喑哑地喂了好几次,才骤然响起一个女人似的尖里尖气的声音:“你是沈间迎吗?”
“是,是我。”
“北树林里那个女人,是你杀的,对吗?”
他的头嗡的响了一下,呆住了。
“咯咯咯!”对方发出一种不像正常人的笑声,“沈间迎,你真是个恶魔!”
沈间迎嘴一歪,想哭。憋了半晌,他颤抖着说出一句话:“你……你是谁?”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但是,我不想报案。我不仅不想报案,我还想给你更多的钱,帮助我杀人。你干不干?”
沈间迎蒙住了。
“你是不是不想干?不过,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你想逃跑,马上就玩完。你信不信?”
沈间迎还是没有话。
对方咯咯咯更快乐了:“你小子,别硬挺了!告诉你,天底下,除了我知情,再没有其他人,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睡大觉。从现在起,你接受我的指挥。我将首先付给你一万元钱,这是订金。过些日子,你帮我杀个人,我再付给你四万元钱。懂不懂?你现在就是我顾佣的杀手。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这辈子的钱花也花不完。不过,你别再乱杀人了,听到没有?”
沈间迎吓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对方却又咯咯地大笑起来:“不要犹豫了,没人会这样顾佣你的。现在杀手满世界,我找谁还不行?恐怕,全天下很少有我这样找杀手的。实话跟你说,我就是要造成一种假像,就是你杀的人只是一般的刑事案子,而不是有意的谋杀,懂不懂?所以,你很幸运。但是,你必须要用你的那把刀杀人,一定不要用别的武器。我现在就给你一万元钱。你出门吧,东西就在你家门边牛奶箱里。”
电话挂断了。
沈间迎无所措手足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令他难以接受。顾佣他杀人?世界上还有这样顾佣杀手的吗?
他的脸孔扭曲。好久,才歪歪倒倒地出门。他住的是一楼,他跑出楼门,往楼前和旁边街道上张望,夜色黝黑,没有人。他回到楼洞里,果然在他自己的牛奶箱里找到了钱。他一阵恐怖。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太可怕了!
可究竟是什么人,会发现他犯案呢?
他想了好一阵子,更加惊怕起来。只有两种情况,才能知道他杀人:一种是阴谋:那个王琼纠缠他,引诱他,来到他的家,抢了他的钱,导致他为要钱,出了命案——整个过程,都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导演的,从而为雇他杀人打下基础。另一种情况:他的杀人行径是自然发生的,被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发现,从而把他控制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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