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看着里沙:“你为什么活到现在?”
“我会唱歌,我会给人看病,所以他们不杀我!”
里沙声音变得异常诡异:“这里的人,从来不说话,不交谈。他们怕说得多了,暴露自己的过去,一旦他们做的事情,对上了地狱刑罚,下一次地狱图出现的时候,我们就会把他绑在柱子上。”
里沙指着外面道:“你每天都会看见那些活生生的人,像是鬼魂一样从你身边走过去。看都不看你一眼,就像你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们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等你看到别人笑容的时候,不是已经快变成食物,就是快被绑上刑柱了。”
里沙声嘶力竭的喊道:“老板说的对。在这里活着,比死还要可怕!这里的人,能说话的时候,就是在临时之前。那时候,他们会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就像要把一辈子的话。全都说完一样,直到说不出话来为止。”
里沙稍稍平静了一下:“我一害怕的时候,就会唱歌给自己壮胆。有一次,我唱歌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站在我门口。他们像是傻了一样听着我唱歌。我的歌,是他们唯一能放松的机会。所以我活着,像是一只鸟一样活着。”
叶木开口道:“你们没想过要逃跑么?”
“跑不出去的!”里沙摇头道:“以前,有三个杀人犯,用枪逼着几个人跟他们一起逃跑。没多久,他们就被摆在了客栈门口。”
里沙颤抖着说道:“那时他们没死,肯定没死!我们眼睁睁看着,一群老鼠在啃他们的身体,那些老鼠吃他们的肉却偏偏不去吃内脏。每当老鼠撕掉他们身上的皮肉,他们都会抽搐一下,可是他们喊不出来。他们被吃了好多天。才变成了骨头。”
我紧盯着里沙问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年轻人,在拜一张纸是怎么回事?”
“你看见了?”里沙的眼睛一亮:“他拜出了什么字?他是谁,刚才在屋里么?”
我摇头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就死在客栈门口。”
里沙的目光紧跟着黯淡了下去:“他还是没跑出去!”
里沙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红字:“每一个迷路的人,只要自认为没罪都可以到客栈的柜台里,找这样一张红纸。只要不停的向红纸磕头,默想自己的前半生,红纸上就会出现一种古怪的文字。”
里沙用手指沾着清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符号:“红纸上出现,第一种文字,那个人就能走走出去。如果出现的是第二种,那他必死无疑。而且,一定会死在客栈门外。”
叶木看着那两个符号抓着脑袋道:“这是什么鬼画符的玩意,我怎么看不懂?”
林莫涵看了一会儿道:“这是甲骨文。”
林莫涵指着第一字道:“这是幸运的幸字。幸字整体看像是一条竖起来的链锁,中间像是锁颈的枷锁,两端像是锁脚的镣铐。连在一起就是死囚的刑具。造字的本意是,重罪犯和死囚的颈脚连锁。也可以说是临死获赦而活着。”
林莫涵说完又把手给挪到了第二字上:“这是祭奠的祭字,祭字左边像是块肉,代表的是滴血的肉块。右边像是手。是用手举肉献祭神明的意思。准确点说,造字的本意,是用生肉敬献神明。”
我听完点头道:“如果按字面上的理解,拜到了幸字,就代表可以被赦免。拜到是祭字,就代表他要将自己献祭神明?难怪那个年轻人会被啃食大半!”
我站起来走了两圈道:“漠北有图腾崇拜的说法么?”
“有!”里沙道:“我在这一带采风时,听到过很多图腾崇拜的传说,最普遍的是崇拜狼。古代的突厥和匈奴,都曾经认为自己是苍狼的子孙。当然,也有人崇拜羊,崇拜蝎子……,甚至有人崇拜老鼠。”
“老鼠?”我自言自语的道:“那个人应该是被老鼠给啃光了脑袋。难道他拜出的字,是献祭鼠神的意思?”
我再次问道:“每个人拜字的人死法都一样?”
“不一样?”里沙摇头道:“有人被秃鹰啄开了脑袋,也有人被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有人陷在沙子里,不停的惨叫,等他们的尸体被风吹出来之后,已经只剩下发黑的骨头的了。”
里沙像是说的渴了咽了咽口水道:“但是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是自己走出客栈,毫无征兆的走进了沙地里,在哪儿等死。”
我追问道:“他们的手是谁捆起来的?”
“捆手?”里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手就已经被捆住了。我曾经怀疑,是他们自己捆了自己。”
我摆弄着红纸道:“这张纸,在你手里放了很久了吧?你为什么不试试?”
“我不敢?真的不敢!”里沙拼命的摇头道:“那些拜出祭字的人,死得都很惨。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死在我们面前,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小猫儿抱住了里沙:“别问了。再问下去,她会疯掉的。”
我刚要开口,忽然间听见大厅里传来一阵惨叫。里沙吓得一头钻进小猫儿怀里瑟瑟发抖,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小猫儿的衣服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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