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内斯特还是一副眼珠子瞪得老大的表情,说什么世界是不断发展的。
“米尔顿真的认为我们会需要一个新的星球,或许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劳伦斯继续说道,“我们必须离开这块石头了。我们所有的模型都表明,在1-2代人的时间内,非常有可能发生自然灾害和毁灭性战争的联合灾难。看看首尔。看看海地。”劳伦斯又拿了一杯啤酒。“据我们所知,我们是整个宇宙中有史以来形成的唯一的智慧和科技文明。复杂的生命体到处都是,但我们大体上仍然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有责任保护这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劳伦斯开始解释,他自从孩提时候起就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离开这个星球。但厄内斯特此时却不得不跑到高管卫生间里干呕。劳伦斯将所有的签字文件塞进自己的高档黑西装胸口口袋里,然后第一次抬头看了看那个哥特女服务员。是帕特里夏。
“哇哦,”劳伦斯说,“你怎么在这儿?”有一瞬间,他心里一阵恐慌,觉得她是在监视他或者跟踪他。
“看不出来吗?”她说,“我是服务员。是我的室友迪迪给我介绍的这份工作。”
劳伦斯看着她清爽的白衬衫和黑色及膝裙子,在蓝白色的天空下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的黑头发扎了起来,但仍逃不过海湾的风。眼睛看起来像叶子一样绿。薄薄的嘴唇噘着。
“你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你……”他放低了声音,“……现在是个巫师呢。你不是去了那个特殊学校吗?”
“除了这个我当然还有其他工作,”帕特里夏说,“但那些工作都没钱赚。我需要在这个城市里付房租,这里的房租可贵了,虽然我有两个室友。”
“哦。”
不知为何,劳伦斯曾经想象着帕特里夏只需要打个响指就能变出钱来。或者住在不要租金的华丽的维多利亚式大房子里,那里全是有魔法的东西,比如会告诉你那双鞋配你衣服的镜子。而不是为了一点薪水给风险投资者们挂杏仁饼。
“所以,你刚才跟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帕特里夏问,“这个星球注定会毁灭,人类是这个星球上唯一值得拯救的部分?”
“哦,不,我不认为我们是唯一值得拯救的。”劳伦斯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愧,这跟刚才趾高气扬的他完全不一样,“我希望我们可以拯救一切。但我真的很担心。再也无法回头的那一刻可能正在我们眼前流逝。唯一说得通的一点就是不要把我们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星球上。”
“当然!”帕特里夏袖子蓬松的两只胳膊叉在一起,“但这个星球上不只是一些‘石头’。也不只是一些我们可以丢弃的蝶蛹。你知道吗?还有,还有更多。是我们。这不只是我们的故事。作为一个跟许多其他生物说过话的人,我多少认为它们可能也想拥有投票权。”
“对。”就在他应该感觉自己刀枪不入的时候,劳伦斯却感觉自己像个废物。真是糟透了。但当他回想与马瑟的谈话时,他能看出这些谈话对于帕特里夏来说确实有些罪恶。“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说任何人应该毁掉任何东西。没有人会那样做。”
“当然。我猜是这样。”
一些喝得有点醉的风险投资者们要过来跟劳伦斯合影,劳伦斯的阿玛尼套装外面还穿着背带,手里还有从帕特里夏那里拿来的几个春卷。劳伦斯必须对这些文件进行公证,把它们收好,或者做那些收购完公司后该做的事情。而且米尔顿一直在给他发信息。他嘟囔着对帕特里夏说过会儿见,帕特里夏一边倒饮料,一边回答坚果过敏的问题,勉强说了句“当然可以”。
* * *
终有一天,奇点将使人类升级为控制论的超生命体,到时候,或许大家就会说真话了。
不过也可能不会。
* * *
塞拉菲娜晚餐时迟到了,因为她的情感机器人一直在神经崩溃。所有都是。“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琢磨是什么干扰了它们。它们一直在发狂,朝我们翻白眼。我们检查了实验室里的一切变动,试图消除可能使它们不高兴的所有可能因素。比如,音乐是不是换了?我们最近有没有更新它们的代码?”
劳伦斯没有打断她。解决问题和麻烦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快乐的源泉之一,而叙述过程则是仅次于动手做的最好事情。在你诉说你的迷惑时,打开的神经通路与你真正解决问题时是一样的。但这次除外,她身上沐浴着已经把事情解决了的神采。
而且劳伦斯还是很不自在。首先,因为塞拉菲娜迟到了,他们只能坐在漂亮比萨店路边的一张桌子上,在比萨上来之前,只有一盏小小的热灯和三个肉丸将他们与浓雾隔离开。其次,他试着做一个良好的倾听者,为了他正在进行的“不被甩”计划,但积极倾听真的是个苦差事。而且,马瑟科技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但人们还是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我们最后终于确定只有一样东西改变了。”塞拉菲娜说。她本来穿着一件吊带背心,但坐到外面来的时候又把笨重的外套穿回去了。热灯把她的皮肤映成了黄铜色。“马特刚刚得到了一台卡迪电脑,并且带到了办公室。我们一把卡迪电脑带出wifi覆盖范围,那些机器人就稍微冷静下来了。而且,在你提问之前我先告诉你,那台卡迪电脑没有安装任何奇怪的应用程序,是刚从商店里拿来的新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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