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说谢谢。”帕特里夏笑着说。
他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差点把她勒死,然后,他感觉到她裸露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她轻轻地“嘶”了一声表示抗议,劳伦斯稍微松了松,但还是一直抱着她。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劳伦斯感觉自己的眼睛模糊了。香甜的柑橘味,柔软、温暖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所有知觉。他感谢父母认定他应该参加户外活动的那天。
其他人回来了,苏卡塔像个救生圈似的护着普丽娅,脸上热泪直流。“我以为我已经永远失去你了,我无法一个人独活,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他说。
“那里有可见光谱之外的颜色,”普丽娅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但我还是能看见。现在我也停不下来,一直能看见那些颜色。”
“伏特加、大声的音乐,”被劳伦斯死死抱住的帕特里夏喊道,“现在就要。这是她恢复过程中必不可少的。”
他们推着普丽娅去了放Benders音乐的烧烤酒吧。也有人说去急诊室什么的,但被帕特里夏否决了,而且,没有人想跟替他们收拾烂摊子的人争论。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安雅一直在问,“你做了什么?”
“我用了音速螺丝刀。”
“不,说真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改变了中子流的极性。”
“别再用《神秘博士》里的话回答了!跟我说实话!”
“就是有点变化无常。”帕特里夏现在完全是在逗安雅了。
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酒真是治愈的良药。劳伦斯双手捧住酒杯,任酒在自己嘴巴和喉咙的最上层流过,感觉与布什米尔斯威士忌建立了一种精神关联。
几大口威士忌下肚,听音响系统嘶吼着“快来感受这噪音”,普丽娅似乎也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她开始在凳子上跳舞,取笑重金属头发和全身照。劳伦斯确保一直有酒送过来,这样普丽娅就可以达到推荐剂量。在外宇宙的那段时间,不管她经历过什么,她似乎都已经完全忘记了,或许,如果他们走运的话,等她带着宿醉醒来,会感觉整个晚上只剩下奇怪的模糊印象。对于扰乱一个人的短期记忆来说,这个方法似乎很不错。
所有人都一直跟帕特里夏干杯,一直给她买酒,听着她的冷笑话哈哈大笑,好像他们都强烈意识到她挽救了他们的危机。帕特里夏去洗手间的时候,苏卡塔凑过来对劳伦斯说:“说真的,你是从哪儿找到她的?她真是太棒了?她可能是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怪才,这肯定能说明点什么。”塔娜和安雅也插进来。但与此同时,劳伦斯却注意到他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人真的直视着帕特里夏跟她说话,而是一直越过她。这些人憎恶迷信,但他们却像对待倒霉符咒一样对待他的朋友。
帕特里夏像看一只发狂的鹰一样看着普丽娅,时不时地碰碰她的手,好像被她碰一下能治病似的。很可能真的是这样。帕特里夏根本没有注意其他人,甚至包括劳伦斯。帕特里夏可能是一个凌晨三点在外面瞎晃、跟老鼠说话的反社会怪人,但当人类需要时,她总是对他们怀着无限温柔。帕特里夏的黑头发散在后面,她的脸,以及专注的目光,都变成了头发中的灯塔。
有一会儿,劳伦斯数着帕特里夏知道他多少秘密,心里感觉美美的。他有一种奇怪的自豪感,因为他找到了一个自己如此信任的人。就好像他选得很好,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偶然。
他陪她走回家,努力压抑突然想拥抱她的冲动。她正笑着摇头。“上帝啊,能在那里待一会儿真是偶然,”她说,“你的朋友很大程度上是迷路了。不过,她没有被那个空间奇怪的重力作用压扁真是个奇迹。”
“我想知道我们的世界里有多少其他东西都只是其他地方的影子,”劳伦斯一边想着一边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在怀疑,我们这个世界的重力很弱是因为大部分重力都在其他维度。那其他东西呢?光?时间?我们的一些情感?我的意思是,我活得越久,就越觉得我看到、感受到的东西都是我们感觉不到的那些真实东西轮廓的痕迹。”
“就像柏拉图洞穴。”帕特里夏说。
“就像柏拉图洞穴。”劳伦斯赞同道。
“我不知道,”帕特里夏说,“我的意思是,按照规定,我们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感受到的东西要比孩童时少,因为我们长出了太多疤痕组织,或者我们的感觉迟钝了。我想这样可能是健康的。我的意思是,小孩子不需要做决定,除非是错得离谱的事情。或许,如果你感觉到太多的话,可能也可以轻易下定决心。你明白吗?”
但实际上,劳伦斯感觉理智和情感都比他小时候感觉到的更真实。路灯、车灯和霓虹灯鲜活地闪动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收缩膨胀,可以闻到附近木炭燃烧的味。他转身看着帕特里夏脸上明亮而忧伤的笑容。
“帕特里夏,”他说,“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除此之外,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很抱歉小时候你跟你家猫说话的时候我逃走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从你身边逃走了。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明确清晰。或许,我也不应该对你这样的人做出承诺,对吗?但我不在乎。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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