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夏在老女人的汤里吐了一口口水。老女人正在吓唬屋里的其他人,可能是这些天总过来的孩子,所以没有注意。帕特里夏的唾液一进入那个女人的身体,她们之间就建立了直接联系,帕特里夏便看出她是肺气肿晚期,这种不治之症已经毁了她的一个肺,而且引起了痛风。帕特里夏集中精力地工作了一个小时,乱七八糟地喃喃自语一番,才得以进入,把那个女人的内脏治疗地跟新的一样好。她唯一没有做的就是给那个丑老太婆一个新的肺来代替没了的那个。
帕特里夏躺在被扔下飞艇时的那片不平整的草地上,夜空看起来似乎格外拥挤。星星太多了,而且闪得太厉害。她在那儿躺了一个小时,直到飞艇下降到足够低,放下一个梯子来接她。她爬得很慢,四肢酸痛而虚弱。卡诺特递给她一个三明治和一罐姜汁汽水,还试图向她推销一个尊巴舞工作室的股票。这一次,卡诺特是一个年轻的德国光头。
之后,帕特里夏开始研究如何运用她在艾提斯利和迷宫学到的东西,以及如何在艾提斯利巧妙利用迷宫的诡诈。“东欧小镇随机测试”作业结束后,有几个学生退学了,这为帕特里夏成为某些团体中的荣誉成员腾出了位置。
一天晚上宵禁后,她和酷酷的“哥特”学生们一起在艾提斯利“较小楼”从未使用的洞穴似的烟囱里抽丁香烟。包括团队丰满优雅的头儿戴安西娅,据说她是伯爵的女儿什么的。坐在帕特里夏旁边的是泰勒,泰勒全身上下都是哥特风格,染着头发,画着眼线,下课后就穿上一件皮夹克。坐在帕特里夏另一侧的是萨米尔,他喜欢穿黑色浆领衬衫,这让他胆怯、略长的脸看起来像个大人且久经世故。另外还有托比,一个长着结实的红头发、大耳朵的苏格兰男孩。还有偶尔会出现的其他几个学生。烟囱的红砖墙上有几条很久以前的烟灰痕迹。
帕特里夏和泰勒互相搂着靠在一起,丁香烟熏着帕特里夏的五脏六腑。他们互相说着进入艾提斯利迷宫之前大家遇到的怪事,所有那些偶然的经历让他们意识到,他们与某种不确定的力量有联系。帕特里夏发现自己在说她记忆中关于百鸟议会、迪厄皮迪厄皮威普阿郎和那棵树的事,而之前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这真是太奇怪了。”泰勒说。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戴安西娅向前凑了凑,用一双迷人的黑眼睛盯着帕特里夏,“再跟我们说说。”
帕特里夏又把所有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这次增加了很多细节。
第二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那棵树的事情告诉别人。她会有麻烦吗?文学课上——当时大家在读《特罗拉斯与克莱西德》,帕特里夏时不时地瞅一眼卡门·埃德尔斯坦,但卡门没有表现出知道任何事情的迹象。
那天晚上,帕特里夏正准备睡觉时,泰勒来敲门。“快点,我们都在烟囱那儿呢。”泰勒笑着说。废弃烟囱那儿的人数比之前多了一倍,所以几乎没给帕特里夏留下什么地儿。但每个人都想听那棵树的故事。
帕特里夏讲的次数越多,那些事听起来就越像个故事:过程跌宕起伏、结局圆满。她又说出更多细节,比如风吹过她无形的灵魂时的感觉,她在风中上升,飞到森林中央时树闪闪发光的样子。第三天晚上,当帕特里夏对着第三批学生讲这个故事时,那棵树说了更多的话。
“它说你是自然的守护者?”一个名叫让·雅克的科特迪瓦小孩说。
“它说我们都是,”帕特里夏说,“自然的捍卫者。反抗,比如,任何想要伤害大自然的人。我们都是。我们有特殊的目的。这就是那棵树说的。它就像是森林中央最完美的那棵树,但除非有人指给你看,否则你是找不到它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是一只小鸟带我去的。”
“你能带我们去吗?”让·雅克问道。他兴奋地都喘不过气来了。
很快,他们成立了一个正式俱乐部。十几个孩子晚上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才能像帕特里夏那样找到森林中央。如何才能保护大自然不被任何人伤害。就像电影《阿凡达》中的纳美人一样。帕特里夏是了解详情的人,但戴安西娅才是那个可以说“我们要团结一致”的人,大家都欢呼雀跃。
“我们全都靠你了。”戴安西娅拍着帕特里夏的肩膀,充满信任地小声对她说。帕特里夏感觉一股兴奋直达她的尾椎骨。
“那棵树非常大,大约有四五十英尺高,不是橡树,不是枫树,也不是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树。它的树枝像大翅膀一样,月光会在两个地方透过最浓密的枝叶,所以看起来像是两个闪闪发光的眼睛在看着我。它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很温和的地震。”
帕特里夏第十次讲她那天晚上离开自己的肉体跑到那棵树那儿的故事时,那个故事已经被渲染成了跟她第一次讲的版本几乎完全不同的故事了。而且,所有人都已经听烦了。他们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们要怎么做?”萨米尔问,“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帕特里夏说,她第一次告诉他们,她在泥塘镇灌了一瓶辣椒油,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互通各种理论,比如时间不对,或者她的顶部空间不对,或者是因为地脉的原因,从东欧到不了那棵树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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