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真是邪了门啊,王江宁!回来路上我就要跟你说的,可惜没找着机会。”韩平顿时来了兴趣,拍着自己的肚子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韩平说的内容和李老吹说的大同小异,只是一些细节更丰富了些。比如当时居然有七八户人家一共十来个人目击到金安仁在水里烧成一个火球,说法还全都一致。他们先都听到金安仁的呼救声,再过来看时发现他已经在水里,先下水后着火,没有人看到他到底是怎么落水的,也没人看到附近有其他人。至于金安仁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现在则摆在警察厅的冷柜里。
“金老板不是一般人,然而警察厅到现在几乎还是两眼一抹黑,说出去就挺丢人的。毫无头绪,毫无进展。”韩平懊恼地摇了摇头,顺便悄悄瞟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李老吹,试探性地问道:“虽然这不是我的案子,但是李叔对案子要有兴趣的话……”
“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路都走不动,还能有什么兴趣。是江宁刚才跟我瞎打听,我看他倒是蛮有兴趣。”李老吹一脸认真地指了指王江宁。
王江宁立刻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也亏得这师徒二人互相知根知底,李老吹一反常态在韩平面前还藏着掖着,必有原因。王江宁也不点破,就“兴致盎然”地和韩平聊起了这个案子。
四人泡完汤,吕冲元一看时候也不早了,便辞了众人去道观挂单。王江宁正要问这小子挂单的地址,吕冲元却只留下一句“我明天就回来找你玩!”便消失不见了。
“还找我玩,多大的人了天天当自己是小孩。”王江宁没好气地晃了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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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江宁啊,金老板这个案子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哎呀,我知道你事儿多,但是金老板那产业,你也知道,若是能破案,钱肯定少不了的。”韩平继续怂恿王江宁。刚才在澡堂里,王江宁虽然看起来颇有兴趣,却一直没有表态,这让韩平干着急。
“明天再说。你好歹让我先歇一天吧,没日没夜赶路的可不是你。”王江宁看李老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打算先糊弄过去再说。
“那行,我明天再来找你啊。叔,那我走啦。”韩平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是拿王江宁没办法。一看时候也不早了,他也只得辞别师徒二人。
看韩平走远了,王江宁这才扶着李老吹回探事社。但他心里一直记得刚刚被掐断的话头,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师父,您刚才说关于金老板的第二件不为人知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这‘半手金’不为人知的第二件事嘛,”李老吹沉吟了片刻,“咱们进屋说。”
王江宁差点没给李老吹这一句话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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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探事社,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王江宁手脚麻利地点上灯,又给李老吹沏了一壶茶。随即自己找个椅子坐好,一脸期待地等着师父说下文。
“门可关好了?”李老吹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又有些不放心地往外面探了探头。
“师父你放心吧,里里外外除了蚊子苍蝇,断不会有人能听到咱们说话了。”王江宁胸有成竹地说道。
“嗯……哎。”李老吹轻轻叹息一声,又苦笑着提了提自己的手杖,“江宁,你如今也算是出了一次外勤,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好歹也是平安回来。师父这腿脚只怕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以后,大概帮不上你什么忙咯。”
“师父您不要这么说,我明天就找个好大夫给您瞧瞧。”看着李老吹长吁短叹的样子,王江宁心中一酸。
“得啦,师父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这探事社是为师一生的心血,你虽然是为师捡来的,但为师也一直视你如己出。为师现在就把这探事社正式交给你,从今以后,李英雄探事社的招牌,就算彻底落你肩上了。”李老吹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看着王江宁,似在回忆过往,“一转眼,那个码头边的混小子都长这么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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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别。”虽然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就这么突然来到的时候,王江宁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李老吹虽年事已高,但眼明心亮,在王江宁看来仍是宝刀未老的状态。
“别说啦。趁师父现在记性还好,赶快把一些事儿给你交代清楚了。”李老吹挥了挥手杖,制止了还想争取一下的王江宁。
“从古至今,各行各业为求生计,都会或明或暗地设立自己的组织。江湖上四大门八小门,三十六行当,哪家若没有自己的行会组织,这生意便断然无法延续下去。咱们侦探这行当,其实也是古之亦有。过去官家有官捕,民间就有私捕。到了这民国,也是概莫能外。说到底,这民国的警察厅能力怕是还不如前清的官捕,师父当年也算是名动南京的神捕,后来就是不做大清朝的官捕了,才开了这探事社。如今这金陵城大大小小的侦探社足足有三十来家,生意居然都还不错。江宁你想没想过,金陵城就那么点儿大,又不是天天死人,怎么能让三十多家都有饭吃?”李老吹到底是不改吹牛本色,一开口这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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