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杀了恶人,那也是替天行道,惩恶就是扬善,祖师爷不会怪罪的。”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但其实不过弹指一瞬。
“砰”的一声,枪响了。
子弹在黑暗中划过一道火光,最终在艾梁身体上绽开一朵血色的花。
梅檀第一次觉得这枪的后坐力这么强,撞得他手臂发麻,几乎要握不住枪。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感,王江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掏出火折子吹燃。然后他看见了端着枪,一脸颓然的梅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刚刚那一枪是梅檀开的,千钧一发之际,梅檀救了他一命。
可是……坚持绝对不会对人开枪的梅檀他……他对艾梁开枪了!
“梅教授!”王江宁叫了一声,想到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惊慌无措,不觉心头有些发堵,梅教授他一定更加不能接受这件事吧。
“你们没事就好。”梅檀缓缓松开握抢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微颤抖,然后他擦亮打火机对着艾梁的方向照了照。
艾梁中枪的部位是在腹部,虽然还没有死,但显然是活不了了。
李错一时间有些恍惚,就是这个人毁了她视如生命的山寨,她对艾梁恨之入骨,一路从洛阳跟来南京也是为了杀他报仇,现在他就要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应该开心才是,可是心里却一阵空落落的。山寨没了之后,她将复仇当成唯一的人生目标,可如今目标没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
王江宁愣了一下,扑过去捂住他血流如注的伤口:“艾梁,你撑住,你告诉我,你们把小黑皮带去哪里了?他是不是还活着?你说啊,说话啊!”
艾梁却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他直勾勾看向梅檀,张了张口,似乎是要对梅檀说点什么,可是涌出的鲜血盖住了他的声音,他就那样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死不瞑目地看着梅檀,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王江宁看懂了他的口型,艾梁说的是“你杀人了!”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比最恶毒的诅咒更加狠毒。王江宁心里一抖,忙看向梅檀,微弱的火光下,他眼神晦暗,看不出情绪,见王江宁看过来,梅檀摇了摇头:“我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人开枪。”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教授,你还记得我对你说我杀过两个人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王江宁对他笑了一下,“你说那也算侠者同道了。这句话我一直记得,我也不会安慰人,就还是那句话,我也想生活在太平盛世,我也不愿杀人,可身处这乱世,惩恶即是扬善,枪口朝向恶人,是为了救人。”
梅檀似乎很浅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放心吧,我没事,只是事发突然,一时没缓过来。先出去再说吧,艾梁刚刚说他的人很快会过来。”
王江宁不甘心地看了倒在血泊中的艾梁一眼,拿起他手里的枪递给李错。虽然他心里清楚小黑皮不可能还活着,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却到最后还是连替小黑皮收尸都做不到。
“走吧,”低头捡起了地上的蜡烛点燃,王江宁压下心头的难过,艾梁的人随时会来,登龙台上的惨剧不知有没有结束,小道士还在外面看着状况很糟糕的鹿儿,还有康教授,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这么多的事情,他实在没有时间去难过。
在王江宁的带路下,三人很快走回那个小室,接着走进了那个最初被判定为“死路”的地道。这条通道可比通往地牢的那条宽敞多了,梅檀走在里面也不需要弯腰屈膝。
王江宁一边走一边不忘给梅檀解释:“教授,你不知道这艾梁多不是个东西,那天他们从地牢出去后居然把这条路给堵起来了,害我们以为是死路。刚才那个小规模的爆炸就是这王八蛋为了把这个洞口重新炸开搞的,妈的,差点把我们给害死了。”
看来自己之前没有贸然选择右边那条通风的地道是对的,梅檀点了点头:“对了,王江宁,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石室里托着龙头的那个底座有些眼熟?”
“什么底座?”王江宁有点蒙,他刚冲进石室就和艾梁打作一团了,根本就没来得及仔细看,就瞧见中间那么大个金灿灿的龙头了,什么底座,他根本没注意到。
“我也没细看,只觉得花纹和吕冲元拿来开门的那块黑色磁石很像。”
王江宁这下明白梅檀为什么这时候说这个了,吕冲元这家伙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秘密”,可是,他就是咬死了不说,自己也没办法,他是共过生死的朋友又不是敌人,总不能对他严刑逼供吧。
“一会儿出去我们再问问他吧,真搞不懂这家伙这么神神道道的做什么,大家都这么深的交情了,还有什么是非得瞒着我们的?”王江宁越说越气,觉得这小道士真不够意思,认识这么久了,自己除了知道他叫吕冲元之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王江宁打定主意,出去后要和吕冲元好好交流一下。
可是,当他们三个走出地道,才发现本该守在洞外的吕冲元和鹿儿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俩呢?”王江宁瞬间紧张起来。
“吕冲元!鹿儿!”李错焦急地叫着两人的名字。
没有任何的回应,显然不是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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