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夜永咲看到潘屹石的嘴唇一动,似乎是不服气地想要辩解。但却仅仅是一颤,他并没有出声。
“现在已经出了两起命案,凶手——正像我们说过很多次的那样,既有可能是藏在房子里面的某个人,也有可能就在我们中间。如果说牛高大叔的死还是意外,那么魏解语在封闭的房间内离奇死亡,这就足够给我们敲响警钟了吧?我知道你们心里也害怕,你们肯定也有些慌神,但是如果我们自己人起了内讧,那反倒更称了凶手的心意,你们说是不是?……依我看,眼下大家只能团结起来,合力找出凶手,比起无谓的争吵,这反倒更有意义得多,你们觉得呢?”
何思远的声音透露出一种疲态。夜永咲也有些可怜这个男人了,他感觉何思远是真的看重这件事,想要找出凶手,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替死去的两人报仇。虽然拘谨,但比起圆滑的人来说,他却更能为别人着想,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说是这么说,但是怎么找啊?”潘屹石嘟哝着,“就算这么讨论,也不会有个结果吧?”
常越男瞥了他一眼,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何思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他稍显痛苦的表情,可能是有些头疼。不过沉吟片刻之后,他却又说道:
“对了,凶手之前是拿走了牛高大叔的红色记号笔,然后又把它用到了杀死魏解语的现场布置上,没错吧?我建议把牛高大叔和魏解语的东西都收起来,免得它们再被凶手利用。对了,魏解语那里是不是有安眠药?我记得她给过林夕,是不是?那东西得小心收好,不然万一有人在我们喝水的时候下了安眠药,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请放心,那两位客人的东西都放在地下室里。”
一直沉默着站在袁静身后的沈管家终于开口了。
“在把尸体抬过去的时候,就顺便把他们的东西一并放过去了。当然,在那之前有没有少掉东西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是安眠药瓶的话,我倒是在她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也一并给她收到包里去了。”
“是吗,那就好,辛苦您了。”何思远客气地说道,“我想我们也没有谁知道魏解语包里原本装着什么,现在再去检查也没有意义了。那么这件事就暂且搁置吧。”
“啧……老子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到这儿来。大雪封山走不了不说,现在还摊上这种事儿!”潘屹石又嘟嘟囔囔地说起来,而且这一次,他话中的火气也是相当大,“老子有没有命活到走还难说呢。真是闲的陪你们讨论这些有的没的。”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比刚才岳子妍的声音还要微弱几分,并且隐隐带着哭腔。众人都把视线投了过去,却见是坐在桌子一端的袁静。她此时紧紧缩着身体,两只手挡在脸上,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仅从声音就可以判断出,她此时究竟有多么难受。
“对不起,各位……要不是我、要不是我随随便便把你们邀请过来,还自以为是地举办什么聚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牛叔和魏小姐也就不会遇害了……呜……”
袁静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低声抽泣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良久,只听得到袁静的哭泣声。夜永咲用有些同情和不忍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知道这个女孩一定是真的很伤心。原本只以为是会很开心的活动,但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管是作为刚刚认识的朋友,还是作为宅邸的主人和活动的举办人,她都会非常难过吧?这么说起来,从刚才起她就一声不吭,就连潘屹石和常越男吵架的时候,她都不曾上去劝解一句,想来是一直在孤单地自责吧。
不仅夜永咲,大家都在用各自莫名的眼神看着袁静。就连潘屹石也是努了努嘴,没打算再说什么。毕竟让一个小女生哭起来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想必也不愿意再说出什么苛责的话语。
“好啦,小静,又不是你的错。”
常越男伸手过去,轻轻抚摸着袁静的头发,这样温和地说着。声音纤细,和之前跟潘屹石吵架的那个常越男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夜永咲都不得不怀疑起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而林夕也趴在袁静的身边,在她的耳旁轻声说了点什么,夜永咲没有听见,但料想也是安慰的话语。片刻之后,袁静微微抬起头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也因为哭泣而使得脸庞变得红通通的。
林夕递过去一张纸巾,给袁静稍稍擦了一下眼角未干的泪水。这个小女孩虚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抽泣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她说道:“对不起……呜……我失态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夜永咲在出于男人本能的心疼的同时,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不过,就像凌晨一样。袁静身后的肖大婶和沈管家一直都只是默然垂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仿佛是两具上了色的雕像一般,透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就连袁静哭泣的时候,他们都不曾说过一句安慰小姐的话语。看着面无表情的他们,夜永咲的脊背上突然涌起一阵恶寒,他觉得比起走廊上摆放的那些装饰品,这两人反倒更像是毫无生气的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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