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三十多岁,也没比夜永咲大多少。看他这副疲累的样子,夜永咲不禁感叹地摇摇头,说道:
“您也很辛苦啊……遇上这样的事儿……”
“谁说不是?”那领导苦笑一声,“要说起来,我才是最冤枉的!十多年前,那个女人把孩子丢了的时候,我才刚从大学毕业呢!谁知道当时没事儿,等到过去十年,这事儿摊到我身上了!她要追究责任,那倒是没我的责任。可是她过来闹事儿,我总得管管吧?一来二去的,倒变成我得罪她了,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永咲疑惑地问道,“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这谁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那领导答道,“说是十多年前,那个女人抱着孩子上火车,谁知道绊了一脚,那孩子当时就从她怀里摔出去,从缝隙滚到站台下面去了,正滚到铁轨上面。那个女人光着急想把孩子弄出来,但是火车和站台之间的缝儿就那么大,她一个人哪下得去?等到有人想起来帮她通知一下列车长,那就晚了,火车已经发动了。”
夜永咲眉毛一挑,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想得到当时那个女人的样子,她必是亲眼看到车轮从自己的孩子身上碾过。婴儿从站台上滚下去,一定摔得哇哇大哭,而随着车轮的滚动,哭声戛然而止,等到火车过去之后,原地还会剩下什么?那样的场面,夜永咲想想都觉得犯怵。
“那也真惨……”夜永咲“啧”了一声。
领导也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确实够惨的。可是她再惨,这又不是我的错,总不能怪到我的头上吧?你看她现在天天跑到站台上来闹事,甭管我管不管,那都得让人看笑话。管了,有人拍下来传到网上,说我粗暴对待妇女;不管吧,她在站台上撒泼,那上头可不得追究我的责任?”
“最近她经常过来吗?”夜永咲问道。
领导撇了撇嘴,说道:“她大概是觉得,现在她的情况被人重视了,所以她得借点势,让人人都知道她有多惨,制造舆论效应呗。每回她都买张便宜的车票,我们也不能拦着她,但是她买了票也不上车,就在站台上大哭,要么就撒泼骂街。诶,不过这一次——”
“嗯?”夜永咲眨了眨眼睛,“这一次怎么了?”
“唔……”那领导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一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打算故技重施了。因为她这一次买的票很贵,四百多块钱呢,是从程都直达终点站上海的。我听说当年她就是要坐这辆车回家探亲,她孩子也就是死在这列车下面的……我觉得,说不定,她打算在车上闹事,这也有可能。我得通知一下乘务员,让他们注意着点儿。”
“啥?!”
夜永咲悚然一惊。
他现在要乘坐的这辆火车,就是当年碾死那个孩子的罪魁祸首?!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况且当年的事情也和自己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一想到自己要乘坐一辆碾死过人的火车,夜永咲就感觉一阵不舒服。只是——
“哎,咱也别光说话了。火车快要开了,您赶紧点儿上车去吧!”
那位领导拍拍夜永咲的肩膀,接着就从他的身边走开了。夜永咲只得耸了耸肩。对方说得对,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就算自己心里不舒服,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就必须乘上这辆火车。反正……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是的。夜永咲定了定神,顺着楼梯向下面的站台走去。自从黄璃走后,他已经有整整一年多没有再碰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应该也不会那么巧,偏偏在他出发去找黄璃之前再碰上一回。如果真的碰上了,这一次,他没有黄璃的保护,肯定就不会有以前那么好运了。
管它的呢,不用杞人忧天!
夜永咲并不知道,那个年轻的领导在目送着夜永咲走下楼梯之后,目光一跳,看向了某个车厢的门口。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微微一凝,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他稍稍一歪头,而后自言自语着:
“哎?奇怪……那个人,我是不是之前见过?”
但没有等他多想,几秒钟后,那人便已经走进了车厢之中。领导摇了摇头,自顾自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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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巧?她也是这个车厢的!
夜永咲买的票是第4号车厢,硬卧票。每一格有六张床铺,他的位置是7号床中铺。下面的两个铺位是之前那两个拍照的女生,上面则是两个大汉,应该是走在那个怀抱孩子的妇女后面的男人——刚才还被夜永咲以为是“盗窃团伙”。而在相对的8号床的中铺,则就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夜永咲的目光看过去的同时,那个女人刚刚把孩子放在床铺上。婴儿被妈妈逗弄着,发出咯咯的笑声。女人转过头来,刚好和夜永咲的视线交汇。夜永咲这才发现自己弄错了,这个女人明显很年轻,长得也和之前那个闹事的妇女完全不同,只是穿的衣服有些相似,外加她也抱着孩子,因此夜永咲才会搞错。
而就在这时,一个稍微有点儿熟悉的声音却从旁边的格子里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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