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孔说道:“我见过那虫子,不过一掌长短,要长成能轻松吞人的超级巨蚺,那得吃多少人啊?你们的猜测虽然符合逻辑,但太过匪夷所思和异想天开,我不赞同。”
王婵不服道:“它从幼年形态长到成年形态,其中必然还有其他成长过程,我们就是不知道罢了。”
热希提摆摆手:“算了算了,这些本来都是无根猜测,具体怎么样,咱们到了目的地自然知晓,不过提前小心还是没错。这次真要谢谢小陈了,能发现这样的大问题。”
大家都笑嘻嘻地看过来,我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这不算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亚森嘿嘿直乐:“看你平时不言不语的,还挺有内秀。”
王婵抿着嘴笑,朝我眨眨眼。
从兰州到酒泉得走八九个小时,长途漫漫,大家闲聊一会儿都散了。我怔怔地看着窗外,这条路已经走进河西走廊,越靠近酒泉,越觉得自己真正进了大漠。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天地连成一色,偶尔看见远处散落的古城墙,间或出现点点绿洲,牧人正在驱马赶羊,脑海中不由自主出现千年前古人在这里生活的情景。
“第一次出远门吧?”身旁的无孔问。
“哦,是。”我赶忙回答。
无孔点点头。这个老人满头银发,一脸沧桑,从侧面看,半明半暗的脸上静若古井。真是人不可貌相,第一次看到他时,我还暗自讥笑,觉得这矮子毫无江湖草莽的气概,还说当过什么马匪,估计就是给人家看马的,官方叫弼马温。但接触时间长了,才看出高手在隐,无孔身上那种果断决伐的气度还真不是盖的。
我看沉闷的气氛很尴尬,就引个话头:“我看阿姨精明干练,从前肯定也是个巾帼英雄。”
无孔脸上浮出笑意:“她娘家名叫田金花,年轻时也是陕北赫赫有名的女把头,不但漂亮,而且一身功夫极是出众,那套燕翅功是得过武当派真传的。当时那么多好汉子追求她,她都不理,偏偏就看上我这个矬子。呵呵,我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我暗暗咋舌,刘强当初真是找死,在这么一家人跟前装逼,这老太太怕就是不爱和小辈动手以免掉了身份,要不早被她扔出去了。
一路无话,第二天上午到了酒泉。下了车出了火车站,只见风日惨淡,太阳昏红,如被遮蔽,挂在天际。环顾四周,古城苍凉,真正感觉到了塞外。
酒泉城内外没什么可看的。本来该城在清同治年间,清军驻扎,大事修葺,颇有亭台之胜。但数十年来,战乱频生,世事沧桑,颓败不堪。唯一还算亮点的是东门门洞内墙上嵌着的古石柱,两面皆有文字。据王磊介绍,除了汉字外,另外一种便是失传的回纥字,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我附庸风雅地背着手看了半天,麦基问我上面都写着什么,我胡说是县志。王磊笑着也不拆穿,我自己倒闹了大红脸。
队伍没怎么停留,直接坐上客车往城郊的峰山县去,虫祭遗迹就在县城外的戈壁大漠里。
公路沿着疏勒河北岸向西,车上没多少人,都是满目沧桑的农民。车窗外平沙无垠,废城烽燧,连绵不绝,道路崎岖颠簸,让人心头无尽凄凉。
峰山县地处大漠,背靠连绵荒山,是一座真正的古城化石。围着镇子一周都是高耸的古城墙,上面还有烽火台,县城大门是一座极古老的城墙牌楼,上面写着汉字和西夏文字“峰山”。整个县城不过几万人,还没有大城市里一个大学城的人多。
俗话说“河西一阵风”,河西走廊以广漠风多著称。现在虽然是夏末,但这里非常冷,大街小巷皆是泥土地,大风吹过,狂沙漫天,奇寒彻骨。进了县城才感觉到,此处民风极为彪悍,这么冷的天,大街上的年轻人大多套着个黑背心,后腰别着枪刺、匕首。有的蹲在地上抽烟,有的三两成群在古墙上聊天。
此地荒郊野外,鲜有人来,来几个陌生人,全县的老百姓都注意上了。人人表情冷漠狠毒,就这么看着我们。
王磊和热希提有经验,提醒我们千万不可惹事。到了县城里唯一一家大旅店住下,三个德高望重的老头中,王磊和我们年轻人留下看守大本营,热希提和无孔出去找车。当地最挣钱的买卖恐怕就是车行了,车行老板经常跟勘探队、考古队打交道,是老油条,又属地头蛇,一张嘴就漫天开价。无孔来过一次,有经验,耐住性子和他讨价还价,终于用一个不太离谱的价钱租了三台越野吉普。按照规矩,车行里要派一个人随行,这是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名叫葛帅,可长得实在难和“帅”联系在一起。他一听无孔报出目的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地方叫黑风口,不但风硬,据说还住着妖魔鬼怪,当地人都知道。”
无孔耐心地说:“那地方我去过一次,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嗤,”葛帅嘴角一撇,“你去过?别他妈吹了。那地方我听老辈说,自打解放前就不太平,有恶鬼横行,还有强人马匪,这帮人比恶鬼还要凶残,抓走了我们县上很多人,大多是小孩儿,据说都给吃了,尸骨无存。你去县文化馆翻翻县志就知道了。妈的,你们纯粹是找死。”
无孔上次去,是考古队自发组织,没在峰山县停留,所以这些传言也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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