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租那么多间宿舍干什么?”小王的眼珠子转了转。
小王是个机灵人,我只能实话实说。“我过些日子要买进一批货,需要找个便宜的中转库。”
“是衬衫吧?”小王笑着说。
“是的。”
“我知道宿舍楼旁边还有个大库,你租不租?”
“价格如何?”
“比宿舍还合算。”
“那敢情好,可我现在还用不上。”
“到时候你来找我吧。”小王热情地说。
我和小王握手告别,回到车里我拨通了孙岷佳的电话,约他一起吃个晚饭,孙岷佳爽快地答应了。我启动车子,不知不觉地到了宿舍楼下,我下了车,上了三楼,打开那几间房,里面四白落地,确实是绝佳的库房。
302的房门已经修补完毕,银色的锁眼闪闪发亮,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进去。彭斌房间里没有声音,大概他正抱着人偶睡觉呢。我蹑手蹑脚地从他门前走过,生怕将他吵醒。
我开着车盲目地在市里转了两圈,途中我去了一趟曾文书的酒吧,酒吧没有开门,里面黑漆漆的,吧台上摆满了空酒瓶。
我在路边买了一份报纸,提前赶到了餐厅,服务员刚开完准备会,他们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性急的食客。我坐在包间里,要了一壶菊花茶,悠闲地翻看着报纸,我知道这种自在的日子不会维持多久。
过了很长时间孙岷佳才赶到,我几乎已经把报纸翻烂了。他连声道歉,说税务所的人太多,生生排了一下午队。
我让服务员拿来一瓶冰镇啤酒,为他斟上一杯,趁他解渴的功夫,我点了一桌子的菜。一瓶酒下肚后,我把家门钥匙交给他,他问我现在住哪,我说老厂长的别墅,有空带他去认个门。
聊了一阵儿,我忽然说:“我也要离开工厂了。”
孙岷佳的酒杯僵在嘴边,他惊讶地说:“为什么?”
“徐强志没告诉你吗?”
“他什么也没说。”
话语间我始终盯着他的眼睛,我看到的是坦诚的眼神。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告诉了他,包括今后的计划。
孙岷佳一直在听,没有打断我。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问。
“因为我信任你。”
孙岷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举起酒杯,说:“我打算把个人简历交给你。”
“简历就不必了。”我也举起酒杯,说,“欢迎你的加盟。”
窗户纸被捅破,我和孙岷佳之间再没顾忌了,我们聊了很多心里话,也喝了很多酒,我很高兴能结识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们是最后一批离开餐厅的客人,我把车子停在餐厅门口,摇摇晃晃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别墅的位置后就在后座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孙岷佳不见了,我慌忙问司机,司机笑起来,说你的同伴根本没上车,他坐另一辆出租车走了。我付完车费跌跌撞撞地下了车,给孙岷佳拨了个电话,然而对方已经关机了。
我穿过别墅的大门,岗亭里好像有个人,我眯起眼睛往里看,看到一张微笑的脸,那张脸几乎贴在玻璃上。
我朝岗亭摆摆手,那张脸还在笑,笑得很不自然。
别墅里静悄悄的,我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我沿着小径往里走,我的影子像调皮的孩子一样,在四周围移动着位置。
我不时回头张望,身后空无一物,那个神经质保安不见踪影,他此刻会不会在别墅里等着我呢?
一阵冷风吹过,酒醒了一半,我快步走到穿过花园,秋千在摇摆,吱吱嘎嘎地响,仿佛有个人在上面玩耍,可就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粉红色的气球在花园里滚动,它轻飘飘地飞到我的脚下,我将其踢开,气球仿佛生气了,它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一直尾随我到小桥边,在我加快速度后才勉强甩掉它。
我终于平安地到了别墅门口,取出钥匙,走进小院,院子里有一张塑料桌子,椅子倒在旁边。我哆哆嗦嗦地拧开大门,进入屋内我靠在厚重的门板上,屏息观察屋内的状况。我听到冰箱嗡嗡的工作声,看到从窗口渗进来的月光。
我踮脚走到窗边,探出半个脑袋,别墅外没有异常,看来保安的话并不足信。我打开大厅的吊灯,检查了每扇窗户,之后我安心地去了二楼的卧室,关上门,躺在床上。这是我在别墅的第一晚,感觉怪怪的。
不知是不是酒精在作怪,我在床上辗转难眠,出了一身的虚汗,我换了几个睡姿,依然无法入眠。我下床在房间里踱步,转了几个圈,我好像更精神了,最后的一点困意也荡然无存了。
我打开卧室门,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地毯很厚,很有弹性。我走到楼梯口,顿时愣住了,两条腿无意识地抖了两下。
大厅的吊灯竟然没有关。
我努力回忆着,是自己忘记关灯还是有人把它打开了?
我想不起来了,我缓缓地从楼梯走下来,神经绷得紧紧的,我担心这别墅里还有一个人,此刻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观察我。
冰箱又响起来,嗡嗡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我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清水,走出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某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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