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岷佳嘿嘿笑起来:“没错,公司省了一笔开支,咱们马总可是一个精明人物。”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三楼,孙岷佳打开302房间,把行李放在木柜子上,说:“对面的四间是公司的库房,其实里面全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平时不用为它们操心。水房和厕所是公用的,在楼道的另一侧。我还有其他事,就不能帮你打扫房间了。”
谭明溪说:“你忙吧,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这里原本是间套房,中间的那扇门已经锁死了,我也没有钥匙。顶灯坏了,哪天我过来修。”孙岷佳把房门钥匙放在行李上,转身便走,临出门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晚上最好别走太远,有事打电话。”
谭明溪点点头,说:“我记住了,谢谢你。”
孙岷佳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过多会儿楼下传来车子启动的轰鸣声,谭明溪走到窗前,看到吉普车飞快地驶入小树林,转眼间就不见了。
他很着急,似乎不愿意在楼里多待上一分钟。
谭明溪把门钥匙放入钱夹中,然后打量这间免费宿舍:
房间方方正正,大概有三十多个平方,地面上铺着蓝色的通体瓷砖,淡雅洁净,墙面上贴着暗红色的壁纸,接缝处出现了卷曲,一张写字台横在窗前,上面压着一层玻璃板,桌上是一盏台灯和一个老式闹表,写字台旁边立着高高的书柜,里面摆放着几十本书,书柜的对面是一张双人床,被褥似乎是新换的,看上去很干净,大门旁边是一组低柜,墙角处是嵌入墙体的大衣柜,墙面中央是那扇被锁死、有些掉漆的绿门。
宿舍的天花板很高,椽子之间的缝隙相当宽。
谭明溪很满意,这间宿舍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想必是马总提前派人清理过了。
他把旅行包里的换洗衣服放进衣柜,宽大的衣柜足有一人高,里面空空荡荡的,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谭明溪索性把柜门敞开一条缝,他并不喜欢这种城市特有的味道。
衣柜的塑料横杆上挂着几个黑色衣架,他没有用,将它们推到一侧,他只从老家带来了几件冬装,所以根本用不上衣架。
马总居然为他准备了一张双人床,谭明溪笑了起来,大概他猜不到自己是独身主义者。双人床也好,至少不用担心滚下床去。
谭明溪脱下鞋,躺在床上,床垫过于松软,躺上去像是陷入泥潭里。他起身从旅行包里取出一块红色的毛毯,铺在床上,再次躺上去,感觉舒服了许多。
衣柜旁边挂着一面穿衣镜,四周围着一圈红色的木框,镜面有些发乌,上面落着一层尘土,看上去很不真实。
他随手捡起一块布,从上到下仔细地擦了一遍。显然这是一块廉价的穿衣镜,镜中的自己似乎变了一个人,那个人眼神发直,表情僵硬,头发杂乱无章,一身蓝白色的运动服像是挂在身体上,显得松松垮垮。他的身材很高,但镜中人却臃肿低矮,更重要的是他的皮肤似乎苍白了许多,毫无血色的样子。
他朝镜子笑了笑,镜中人也笑了起来,那笑容简直像是在哭。
谭明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他觉得这面穿衣镜异常恐怖,因为他觉得镜子里面的那个人其实是个死人,尽管它和自己长得很像。
他的腿有些发软,于是他坐到写字台前,这时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他打开台灯,柔和的橘黄色光线洒在写字台上,脸上暖融融的,像是戴着一个透明口罩,感觉好了很多。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面古怪的镜子,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仿佛是嘲笑自己的胆量。
枯坐了一会儿,谭明溪开始从包里取出生活用品,分类别放进抽屉,抽屉里垫着报纸,他抽出其中的一张,是去年发行的晨报,纸张已经开始泛黄、发脆了。
为什么有一个抽屉打不开?大概是孙岷佳忘了给我钥匙了。谭明溪心想。
谭明溪站起身打开书柜,里面摆放的书籍可谓门类广泛,从自然科学到通俗小说应有尽有。谭明溪抽出几本书随便地翻了翻,一张黑白照片忽然掉到地上,他赶忙将其捡起,吹去上面的浮尘,拿到灯光下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老照片,影像十分模糊,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雪地中,头上挂着零星的雪片,他们的身后是白茫茫一片,朦朦胧胧,好像是一扇栅栏门,旁边挂着一个牌子。男子穿着及膝的风衣,个头很高,五官端正,略显清瘦,脸颊上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旁边的女士长发如瀑,面容姣好,身穿羽绒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
谭明溪把台灯拉近,好奇地看着照片,毫无疑问这是一对恋人,男的好像有些眼熟。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总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但问题究竟出在哪他也搞不清楚,也许只是出于直觉。
奇怪,为什么书里会夹带着一张合影?很明显,书柜并不是马总特意为他准备的,房间里的一切家具可能都属于出租方。
谭明溪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到书页中,然后合上玻璃门。他扭过头,眼睛停留在绿门上,门的另一侧是什么呢?
他慢慢转动门把手,轻轻的朝里面推了一下,破旧的绿门像块铁板似的,纹丝不动,果然是锁住的,他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尔后,谭明溪再次干笑了几声,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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