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妈妈凑了过来,被我吓了一跳。
“安雄,你醒了?”
“……”
“妈妈快担心死了!”
妈妈笑逐颜开。
“这是哪儿?”
我吃力地吐出这句话。
“哦,是医院啊。你出了事,被人送到医院,俺当时还以为你没救了呢!”
妈妈掏出手帕擤鼻子。
“出事?”
“你倒在邮局时不是满脸是血吗?肯定是遇到交通事故了。警察来过,但因为你一直昏迷不醒,没办法展开调查。”
“是吗……”
我渐渐回想起来了。被歹徒在房间打晕后又清醒的我急忙带着手稿赶到邮局,想把手稿……想到这里,我悚然一惊。
“手、手稿!手稿怎么样了,妈妈你知道吗?”
我努力想抬头,脖颈掠过一阵剧痛。
“好疼!”
“哎呀,别太勉强自己啊。”
“可是手稿……”
“听说你是递出手稿后才倒下的,邮局应该已经受理了吧?”
“这样啊。”
当时的场景在脑海中重现,我略感安心,吁出一口气。
“话说,你是被汽车撞了吗?”
“呃,不是,其实……”
我一时语塞。如果照实说是遭人袭击,妈妈肯定会十分担忧,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我……撞到电线杆了。一个不留神就……”
“好险啊,因为这种事丢掉性命,太划不来了,安雄。”
“是啊,确实是这样,妈妈。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我对妈妈笑了笑。
听妈妈说,我当时处于危险期,挣扎在死亡线上。得知我性命垂危,妈妈急忙赶来,和住在东京的姐姐轮流看护我。我住的是位于荒川河畔的区立医院,被安排在单人病房。
“这样子啊,给妈妈添了好多麻烦。”
“唉,俺还以为你会死呢,简直要被吓得少活好几年。”
好久没见到妈妈了,总觉得她脸上的皱纹格外显眼,身躯也瘦小了一圈。我的心隐隐作痛。
“怎么样,安雄,还是回老家吧?俺跟你爸也不晓得还能活多久,有你在身边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嗯,我知道。”
妈妈又开始念叨了。对她来说,我这次住院正是个很好的理由。
“我知道啦,再过几天吧,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小说吗?”
“对,这次我很有把握。”
“你啊.老爱做这种白日梦。”
妈妈的神情有些黯然。我很了解她的感受,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但还是再忍耐一下吧。
妈妈帮我整理好被子,出去叫护士。
根据医生的诊断,我的脑电波依然存在异常现象,有必要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试着活动身体,发现右半身有些麻痹,无法自如控制。头虽然勉强能动,但痛得像要裂开。不过额头上的伤似乎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请你安心休养,不要心急。”
中年医生嘱咐道。
隔天,得知我已恢复知觉的警方赶来做笔录。来了两个人,分别是事件发生地所属辖区王子警署的刑警,和我认识的巢鸭警署的荒井警部补。
“前些日子谢谢你了……”
我身子没动,向荒井警部补打了个招呼。
“因为是在那起案子后出的事,我也很担心你,怀疑是不是遭到袭击了。”荒井问我,“那么,实际情况究竟是怎样的?”
“不,我没有遭到袭击。说来丢脸,我急着去寄稿件,不小心撞到了电线杆上。”
我又重复了一遍对妈妈说过的谎言。如果提到《幻影女郎》,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怀疑。
“撞到之后,我还是硬撑着去了邮局,没想到伤势恶化,刚刚递出手稿就失去知觉了。”
我的脸上泛起苦笑。
“真的吗?”
荒川警部补看我的眼神透着些怀疑。
“我撒谎有什么意义呢?”
“嗯,说得也是……”
“总之,都怪我粗心大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完,反过来问荒井:“城户明的案子,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那个案子啊……”荒井微微蹙起眉头,“还在继续调查。”
“是他杀吗?”
“目前还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性,不过也有可能是洗澡时误撞到头部导致溺死。此外,也有自杀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蓦地警觉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打住。看来城户的案子让警察伤透了脑筋。
“哦……”我沉吟道。
“怎么了?”荒井警部补问。
“没什么,我在想自己的事。”
我对他们的追问有些厌烦,当下便使出杀手锏,按下枕边的紧急呼叫铃。护士随即赶了过来,我马上开始叫喊:“啊,好痛,快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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