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山本很快就能出院回老家了。那里空气清新,有父母照顾,环境会很好。”
“哦……”
荒井并不认为山本安雄的疯狂可以靠亲情和环境治愈。听到院长乐观的话,他依然觉得无法释然。
荒井今天来,是因为听说山本的病情有所好转,想直接向他询问案件的若干问题。但实际看到他的情况依旧没有什么起色,心想还是过段时间比较好。
他为打扰了这么久向院长表示歉意,离开了医院。
走出大门时,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婆和他擦肩而过,老婆婆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医院。从年约七十的老婆婆那刻满皱纹的脸上,荒井依稀看到了山本安雄的模样。
“是山本的妈妈吧,最痛苦的恐怕就是她了。”
荒井非常理解母亲关切儿子的心情。
扶着刻有“北山精神科医院”的花岗岩门柱,他一直目送着老婆婆的背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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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倒错的盗作 最后的盗作 最后的倒错
白鸟翔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是十二月三日了,距离在立花广美家被捕已过了约九个月。由于永岛一郎这个意想不到的真凶出现,白鸟的清白终于得到证实。从二月底至今将近九个月的监禁生活,对白鸟来说不啻被打入地狱。他每天都在反复问自己,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待在狱中,过着毫无希望的惨淡生活?
出乎意料的是,只熬了九个月便被释放了。他暗想,要是早知道不过九个月时间,纵然失去了自由,也会去寻找别的乐趣。
心有不甘地回到位于白山的公寓,白鸟发现房间较往日有了些变化。该说是有怪味,还是有别的男人的气息呢?总之很难确切形容这种感觉……
白鸟凭直觉感到了这微妙的不同。
公寓的公共费用都由银行自动划账,他看了看送来的通知书。这九个月他都不在家,照理说只需支付基本费用,但看到六月、七月的费用金额时,他着实吃了一惊。明明什么都没用,这两个月的费用却有显著增加,尤其是电费,竟然超过一万元。而从八月开始,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基本费用。
难道是电力公司搞错了?可是,如果只是电费出错还可以理解,煤气费、电话费也全都如此,这就很可疑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六月和七月时有人住在这里。
拥有房间钥匙的人,照理说只有白鸟自己和立花广美。白鸟的钥匙就在手边,而广美的……那天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钥匙去了哪里。
这个谜团先放在一边,白鸟走进工作室。
他首先望向书桌。在遭到逮捕前,小说《倒错的轮舞》已经写了五十页。现在看过去,书桌上的确堆着稿纸,第一页的标题也正是《倒错的轮舞》,但字迹却与白鸟的截然不同,页数也远不止五十页,足有几百页。
疑惑的白鸟看起稿子的内容来。
从序幕开始,他便不知不觉被小说深深吸引。虽然描绘的是一个错乱的世界,却无比精彩。他看得连时间都忘了,不停翻下去。
看完最后一页时,夜色已渗入房间。
这真是一部杰作!虽然不甘心,但白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的《幻影女郎》,这本更要好上好几倍。与此同时,那两个月的谜团也解开了。原来是山本安雄住在这里写稿,广美的那把钥匙恰好落在了他手里。
稿件共有三百八十页。读完之后,白鸟终于明白山本为何如此痛恨自己。那股疯狂真是可怕。
听说山本安雄如今正住在精神病医院的重症病房,治愈的希望很渺茫。这样看来,只怕他早已忘记了这部作品。
“也就是说——”
白鸟呵呵地笑了。
开始他还极力压抑着笑声,但很快就变成放声大笑,笑得肆无忌惮。这九个月的牢真没有白坐,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山本安雄竟然替他写出了一部长篇,还是如此出类拔萃的作品。
这叫他怎能忍住不笑?尽管多少还需要修改,但他终于可以发表第二部作品《倒错的轮舞》了。虽然是剽窃山本的作品,却完全不用担心会败露。想到以前山本给他制造的种种麻烦,这下就算是扯平了。
《幻影女郎》获奖后,自己有一年多没发表过新作,连一篇短篇都没有,一直处于低潮期,还度过了九个月的囹圄生涯。如今这些都成了值得怀念的记忆。
白鸟从厨房里拿出酒杯,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他高高举起酒杯,杯壁映出略微变形的脸孔。
“干杯!”
他什么也没加,直接大口喝下去。这杯酒敬的是真正的作者山本安雄,也敬终于摆脱漫长低潮期的白鸟自己——
最后的倒错
“……总之,故事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太精彩了。最后的连续逆转真是出乎意料。”推理月刊的藤井茂夫将《倒错的轮舞》稿子放到茶几上,佩服地望着白鸟翔。“这确实是部杰作,很有冲击力。”
“得到藤井兄的肯定,我很高兴。没想到监狱生活反而成了我摆脱低谷的转机。”
“这部小说的厉害之处就是写出了事实。永岛一郎的《盗作的进行》只是简单照抄山本安雄的日记,而这部《倒错的轮舞》则同时写出了你的故事,让小说更具趣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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