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得奖,山本安雄大师!”
“谢谢啊。”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获奖……要是能获奖该多好啊,我打心眼里这么想。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放烟花的声音,听来就像祝贺的礼炮。
八月十三日
把《幻影女郎》的稿子交给城户后,我开始尽情享受久违的自由时光。本来打算盂兰盆节时回老家一趟的,最终还是算了。虽然很想给妈妈一个惊喜,但城户正在辛辛苦苦地帮我录入,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跑回家享福。
于是我改为去附近游乐园里的游泳池游泳,痛快地晒晒太阳。
连续游了一周,我的皮肤被晒得黑黝黝的。
下午一点,满脸脱皮、黑白斑驳的我坐在窗前,樱花树上传来阵阵夏蝉的鸣叫。
好些日子没伏案写作了。一个月前连续好多天拼命写稿的光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时房东太太来到院子里,瞥见我时,她似乎吓了一跳。我冲她点头问好,她却把割草的镰刀丢到一旁,慌忙转身回家。大概她平常看惯了我苍白的脸,突然间变了个样子,把她吓得不轻吧。在水泥墙上轻巧漫步的黑猫也瞪着我呜呜低吼,并竖起长长的尾巴。
三天前我给城户打了通电话,他答说:“不好意思,来了个急活儿,稿子要到十三日才能录完。”
今天就是十三号,照理说城户应该打个电话给我,却迟迟没来。等不及的我主动打过去时,却无人接听。
房间里的温度不断攀升,我忍着闷热坐在书桌前等待。只要城户过来,我立刻就能透过窗子看到。
两点、三点、四点……依然不见他出现。
五点了,我渐渐焦躁起来。什么时候来,至少跟我打个招呼啊!
转眼到了六点,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将西沉。我不耐烦地站起身,打算去吃点东西。就在我准备关窗出门时,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转过拐角,沿着围墙外的小巷急匆匆地跑来。
城户这小子可算来了,害我等了好久。
只听一阵踩在木制楼梯上吱嘎吱嘎的脚步声,城户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喂,怎么这么晚才来?”
话刚说完我就呆住了。城户一路猛跑过来,脸上却连一滴汗都没有,惨白的脸不住地抽搐着。我登时恍然,一定是出了什么乱子。
“到底怎么回事?”
被我一问,城户突然瘫倒在门旁,冲我跪了下来,T恤衫下的肩膀微微颤抖,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那个开心果。
“原谅我,山本,都是我的错。”
“别光道歉,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我凭直觉预感到城户要说的事一定非常严重。他手上什么都没拿,如果只是稿子没录完,也不至于要向我下跪赔罪。
“该不会是……稿子丢了吧?”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还是说要再多点时间才能录完?”
城户闻言一惊,抬头看向我。
“你、你猜对了,稿子确实不见了。”
说完,城户就像打了蔫的花般垂下头。
“你……开玩笑的吧?是想吓吓我,对吧?”
嘴上虽这么说,其实我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事实。
“总之你先说说经过。”我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把城户拉了起来。他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是在电车里丢的,等我发现回去找时,已经晚了。”
照城户的说法,事情是这样的——
他录完稿子后,把手写稿和打印稿一起放进手提纸袋,出门从大冢站搭乘山手线,到田端站转乘开往南浦和方向的京滨东北线。纸袋一直放在电车的行李架上,可到了东十条站,他却没拿纸袋直接下车了。出站走了七八分钟后,他才猛然想起,急忙折回车站,拜托工作人员打电话去问。但电车方面答复说已经抵达终点南浦和站,没有发现遗留物品。
“中间经过的几站也没找到吗?”
“车站方面调查了从赤羽到蕨之间的四站,都没有。”
城户还赶到南浦和站亲自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对不起,把你辛辛苦苦写出的稿子弄丢了,已经没办法找回来了。”
“那存有电子版的软盘还在吧?”
如果软盘还在,城户又怎会如此沮丧。但这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因此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软盘我也放纸袋里了,打算一起送给你的。”
“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我全身无力,只觉得历尽艰辛拿到手的桂冠,就这样从指缝间滑走了。我很想揍城户一顿,甚至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气。可是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又软了。
“算了,你走吧。”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山本,我跟车站的失物招领处打过招呼了,如果找到,他们会马上联系我的。”
“那不过是空心汤圆罢了。”
事到如今,责怪城户也是徒劳,一切已覆水难收。
“山本、山本……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的……”
“啰唆,快走吧!连软盘都没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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