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耐烦了,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一次,她计划好,等父亲一断气,马上就抬头给他一个微笑,然后自然地捋一下头发,跟他打个招呼。
她很自信,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她是绝色的美人,她笑一笑,浅蓝色的眼睛眨一眨,男人的心都会停止跳动,她觉得自己的笑,一定能吸引他的目光,博得他的好感。
她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换了父亲治糖尿病的药。
父亲爱吃甜食,只当是药物能够合理控制血糖,谁知道他的药,根本就已经被调了包。等父亲发现情况不妙时,已经太迟了。
他躺在病床上,珍妮安安静静陪在旁边,寸步不离,父亲很安心,他觉得女儿难得的孝顺。
突然,珍妮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目光注视着床的另外一边,是他!
他来了!
珍妮立刻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努力眨着她微蓝的眼睛,而他,竟然也向她风度翩翩地点了点头,珍妮的心怦怦直跳,甜蜜到快要晕过去了。
不,她不是快要晕过去,而是真的晕了过去。
医生来了,是珍妮父亲按了铃,他的女儿不知怎么,突然站起身来向着空气微笑,然后就倒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医生翻开她美丽的双眼,发现原本蓝色的眼珠暗淡了下去,如同熄灭的火一般,成了死灰。
3.偷QUEEN
牌桌上,三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周围满满站了一圈观众,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脸上的表情有不同程度的抽筋。
此时,老婆婆笃笃定定摊开一张牌。
她褶皱的眼皮都快松弛得要搭到眼袋上了,只微微透出目光,倒有几分犀利。
她穿了古董似的旧粗布褂子,一只手从腋下盘扣间抽出一方手帕,不时用它在脸颊边扇扇风,抖出一股有点过期的花露水味儿,另一只手却专注于摆放这几张牌,像陈列艺术品一样,将它们端端正正排好,并两两之间形成一个相同的夹角。
她的面前已有五张牌,底牌之外,分别是黑桃A、黑桃KING、黑桃JACK、黑桃10。
显然,如果那张底牌是黑桃QUEEN,就是一把最大的同花顺。
周围,没有人出声,大家的目光都死死盯着老婆婆左边的男人。
老婆婆左手边坐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下巴挂着层层脂肪,油腻的汗水不停滋滋冒出来,又顺着脖子流进领口,再从胸口和腋下的衣服里渗透出来。
他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新拿到的一张牌,然后合着之前那张梅花A,小心翼翼展开一个角,又迅速按回桌面,就这一个动作,衣服又湿了一大片。
他看牌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一抖,然后立刻恢复原状,却藏不住眼角贪婪的笑。
他宝贝似的将这张牌压在最下面,摊了原先那张底,局面上的牌成了三张A和一张红心QUEEN。
老婆婆那里是一张A,他这张底,当然不可能是A。那么,除非也是一张黑桃QUEEN,他的牌才有胜算!
周围的人轻呼了一声,这一声呼到最高点又煞住了,静得连眨眼皮的声音都听得见。
因为,老婆婆右手边的穿露胸晚礼服的女子突然从牙缝里挤出两声冷笑,手一扬,优雅地摊开手里的牌,分别是梅花QUEEN、方块QUEEN和两张KING。
这下,所有人都哗然了,包括那胖男人在内。
她如果底牌是KING,那无论黑桃QUEEN在老婆婆那里还是在男人那里,她都是输。
因此,除非这张黑桃QUEEN是在她的手里!
胖男人瞪着露胸晚礼服的女子,他的手一直紧紧按着那张底牌。
从摊开的牌面来看,胖男人的三张A最大,应该他先叫。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把自己的牌再翻开确认一下,但是又觉得这样做未免输了气势,硬生生忍住,但却止不住浑身颤抖,最后一咬牙,叫道:“五千万!”
众人一片唏嘘,这胖男人看来已是稳操胜券。五千万,几乎就是他全部身家!
老婆婆扇着小风儿的手帕突然停住了,她不急不慢地将一堆筹码推到桌子中央,跟了五千万。她瞄了一眼那女子,女子也神情自若,嘴角一丝得意的笑,她轻巧地一挥手,筹码稀里哗啦落下,“我跟,然后再加五千万。”
众人这下哗然了,如果胖男人手里真的是黑桃QUEEN,那这女人简直就是疯了!
胖男人用力咽了几下口水,汗啪啪啪地滴在绒布桌面,他声音都走了调子:“不可能!你那张牌,绝对不可能是黑桃QUEEN!凭什么赢?!”
他急得抓耳挠腮,最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破纸,竟然是地契!
“我这块地,应该至少也值五千万,跟!”
老婆婆丝毫不看胖男人,自顾自摆弄着面前的牌,然后伸出一只手推出所有筹码,气定神闲地说:“那干脆赌大点,我跟你,然后我再加一亿吧。”
胖男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嘴巴张大得可以吃掉整张牌桌了。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他的眼球几乎凸出了眼眶,布满了血丝,满脸肥肉不停抖动着起伏变化,就像他体内有一头怪兽,挣扎着要破皮而出。
他突然狞笑起来,齿间挤出几个字:“我跟!就拿我这条命!”
老婆婆抬起头,终于看了看他,点点头,然后平静地又把目光转向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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