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然。
她身旁有个拉杆箱,拿出里面一张机票递过去给阿晖看。
哦,原来她今天就要启程离开武汉了。
唉,才刚认识呢……
他看女孩失落的样子,又觉得不忍。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变个魔术啊。”
阿晖拍拍自己的胸口,又做了一个挥舞仙女棒的动作,逗得女孩笑了起来。
他双手轻轻拢住女孩的双眼,自己默默数了1、2、3。
手松开,女孩渐渐睁开眼,顿时惊呆了。
一束阳光,刚好笼罩着这棵樱花树。
樱花霎那间盛放面前,一阵微风吹来,樱舞缤纷,翩翩飘零。
“你有没有留意过,樱花花瓣的形状,是一颗心?”
阿晖说着,捡了落在她肩头的一片,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的手指勾勒了形状给她看。
盛开的一颗心——粉红色,轻薄柔软,阳光下,近乎透明。
女孩小心翼翼接过去,呵护在手心里,一脸欢喜。
而阿晖,却觉得自己开始虚弱起来。
他方才不该触碰了禁忌,一时冲动,了却了她的心愿,却将自己打回了原型。
等女孩再次抬头的时候,阿晖已经不见了。
武汉大学的樱花园里,只有她,和那棵独独盛放于料峭寒风里的樱花树。
花瓣,急雨般飘落,像一场粉红的谢幕。
不不,还有一缕阳光呢。
它暖暖地照射在女孩身上,那温度,恰如阿晖方才握住她手的那只手。
像是他此刻拥住了她的身体,春晖和煦,格外温柔。
75.文
呀……
这个故事怎么写才能好看呢?
今天下雨,茶棚来的人少,难得有个客人,闲谈间讲了一个故事,其实也挺无聊的。
写成文,自己看了也觉得枯燥。
故事是这样的,说一个书生,浙人,有一天来到金华的一座破庙。
寺中殿塔壮丽,却蓬蒿没人,似绝行踪。
东西僧舍,双扉虚掩,破烂不堪,惟有南一小舍,窗明几净,亮丽如新。
又看见殿东隅,修竹拱把,阶下有巨池,野藕已开了粉嫩荷花,意甚乐其幽杳。
于是,书生便入宿其中,但想不到翌日,竟暴亡。
尸体足心有小孔,如锥刺者,细细有血出,不知怎么回事。
告诉我故事的这位客人,当日亦夜宿此庙,黄昏时分,还与这书生寒暄过一阵。
据他揣测,必是鬼怪所为,自己免遭一死,想来也有几分后怕。
他将此事当成了志怪故事,换了我一杯免费的茶吃。
但我现在想来想去,只觉索然无味。
不就是破庙中,离奇地死了一个书生么……
没关系,添油加醋,改它一改就是!
书生死,可以是因为鬼,但得是一个女鬼,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鬼。
美丽的女鬼,来到书生床前,说自己月夜难眠,愿修燕好。
书生干还是不干?
先不能干!
干了就死啦,当然没有了下文。
所以,书生得是一个“性慷爽,廉隅自重,生平无二色”的人。
女鬼勾引不成,反而相当敬佩,告诉他凄苦生世,并教他如何逃生。
而同宿庙中的这位客人,也不能浪费了,他之所以能逢凶化吉,乃是因为身怀绝技,说不定是一个抓鬼奇人!
这样,一来二去,文弱书生,妖艳女鬼,再加一个捉鬼奇人,故事立刻熠熠生辉,意犹未尽!
哦,差点忘了,还要取几个好听的名字。
书生性儒雅,就叫宁采臣。
奇人么,身怀绝技,名字也要有点杀伤力,就叫燕赤霞。
最最重要的是那女鬼,婀娜多姿,手段毒辣,但又有凄苦身世,就叫作——聂小倩!
好了,故事就写成了!
当初没有想到。
只是诸如此类的一些意淫之作,竟然流芳百世!
而我费尽心机寒窗苦读所写的八股文章,却从来无人提起。
我的名字,只和这些香艳女鬼痴情书生的“不文”故事,紧紧相连。
唉……真是觉得有些讽刺。
我的《聊斋志异》,被一些香港人翻拍成无数个版本的香艳电影。
哭笑不得。
后来听说,创下香港畅销书重印最高纪录的一本,就叫作《不文集》。
是一个叫作黄霑后人,写的一些黄色笑话集。
巧的是,聂小倩的电影,还是他写的主题曲!
罢了罢了,也不错啊,好歹能教千古传颂万人痴迷。
前朝周德清《中原音韵》附《作词十法》,论“造语”,说:“造语必俊,用字必熟。太文则迂,不文则俗。文而不文,俗而不俗。”
这话不错,其实已经为我辈“文人”找了最好的注释。
文,到底是写给人看的。
而大多数人,都是俗人。
76.箫
“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好好练习的呀……”
唉,又是隔壁的小女孩。
每天到了傍晚,她便会被妈妈逼着练习吹箫。
才多大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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