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对凶手的刀法再一次产生浓厚的兴趣,因为根据这三次的解尸案件,我分析出凶手对人体十分熟悉,如同庖丁对牛体一样,他一定是在女孩衣服没有完全脱下的情况下,将刀伸进衣服里面,然后用熟悉的技艺快速地将女孩的身体分割成块状,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会让尸块离开原来的位置,一切结束之后,他再将女孩的衣服合拢扣上,于是就形成了我们后来看到的衣服包裹着碎尸的奇怪状态。
我闭上眼睛,仔细想像凶手在切割的时候,冰霜一样的刀尖在血肉之间游移,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也许凶手的职业就是人体解剖师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惊,人体解剖师,这个职业肯定是不存在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解剖人体最多的人莫过于法医,凶手也许从事过相关的职业,即使没有做过法医,但肯定经常与尸体打交道,因为如此熟练的刀法,没有几百具尸体让他练手,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看来这件事要好好地跟游巧林谈谈,也许他能够提供更好的思路。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出了办公室,向法医办走去。
见到游巧林的时候,他正在验尸房俯首检查施颖洁的尸体,确切的说是尸块。他蒙着白口罩,戴着黄色的塑料头罩,整个头部几乎只露出一幅金丝眼镜,这也是我确认是他的主要标志。
冒着浓烈的血腥味,我走到“金丝眼镜”旁边,只见他的手不停地翻动着尸块,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此时的施颖洁,再不是那个美丽漂亮的女学生,只是一堆碎裂的尸块,唯一完整的是那颗头颅,但是脸已经不成人形了。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缓缓走出了验尸房。
直到十多分钟过去之后,游巧林才从里面了来,我迎上前去,问道:“发现什么没有?”
游巧林一边摘下口罩,一边道:“跟之前的两起碎尸案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我看着游巧林,突然道:“你能不能将尸体分解成那个样子?”
游巧林闻言一愣,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言,笑道:“误会误会,我是想知道,如果要把尸体分解成那样,其刀法大致是个什么水准,这方面你是专家,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游巧林习惯性地将金丝眼镜向上推了推,将焦距调得更清晰,看了我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如果单以其解剖的刀法而论,凶手的确可能称得上是大师级人物,就是我也望尘莫及啊。我仔细看过尸块的横切面,很平很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特别是肌肉与骨头相连的地方,其解剖手法更是老练,在骨头上几乎找不到刀痕。也就是说,凶手对人体的熟悉程度已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的刀根本就没有碰到过骨头,但又恰好将肌肉完全切除。可是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人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将人的骨肉分割得清清楚楚。”
游巧林的话证实了我先前的想法,凶手是一个解剖高手,是现代版的庖丁,只不过庖丁解牛,他是解人。
“你认为,解剖刀法要达到这种程度,大概要解剖多少具尸体才能做到?”我将问题一点一点的深入下去。
听了我的话,游巧林有些惊讶,也许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虽然他的工作离不开尸体,但从一个正常人和有良知的警察的角度来看,他希望数量越少越好。
他又将金丝眼镜向上推了推,但是一时间没有回答,也许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答,谁会无聊到去解剖尸体玩儿,然后再刀法的好坏去估计解剖尸体的数量?至少游巧林没有这样做过。
想了一会儿,游巧林摇了摇头道:“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
“你就随便估个数吧。”我依然想要一个答案,明知可能不太正确,但总比没有要好些。
“这怎么能随便呢?不能随便,医学上的东西是随便不得的。”游巧林对职业的忠诚让他的语气有些激动。
面对这样一个热血法医,我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就请你以专业的眼光,根据杀人凶手的刀法,对他进行一个科学的评估,究竟要经过多少次解剖练习,他才能达到案发现场中对死者的解剖水平。”
好不容易,将之间的一句话变成了一长串废话,虽然中心意思没变,但是效果却明显得到改变,特别是作用在游巧林这位热血法医身上后,他的脸色一下就凝重起来,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此时的我,恨不得找块豆腐自己撞死,怎么遇上这个严谨的家伙,随便一下有那么难吗?
不过在我的印象之中,游巧林的确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无论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看到他,都要是一付整整齐齐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胡子刮得干净到让人怀疑他根本就没有长过,连发囊都看不到一点影子,而那副金丝眼镜更是明亮得可以当镜子使用。
但就是这样一个洁净到极至的人,却每天和世上最肮脏和血腥的尸体打交道,由此我得到一个奇怪的推论,那就是人的外表与工作是呈反比的:一个从事最干净职业的人,他的形貌一定非常邋遢,比如说爱因斯坦,他从来不用做任何事情,只是用大脑思索,可谓是最干净最纯洁的职业了,但是他的相貌早已深入亿万世界人民的心,那一脸的大胡子足以让七八只小鸟在里面做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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