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你来说可能没什么,不过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它很重要,我一定要要回来。"
"好吧,那又怎么样?"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为了讨回我的玩具,我和顾紫上了你爸爸的车,然后我们被拐,你变成孤儿,你明白了吗?整个事情的起因就是你。"
"你把话说清楚,我不明白。"
"好,我就说明白些。"秦郡向他说出了当年的事。
当年,刘离的父亲是个货运司机,经常来往于石溪村与尤古之间,替商贩运输收购来的蔬菜,刘离也跟车来过几次,因与石霖是同学,故而认识了村里的孩子,大家一起在晒谷场边上玩。
有一天,刘离的父亲又来运货,回去的路上,看到她和妹妹在山道边玩耍,于是停下车来,问她们想不想去尤古玩。妹妹胆小,不敢离开村子,但她硬把妹妹拉上车,只为了能有个伴,到尤古去找刘离。这是她当时的天真想法,她没想到,刘离的父亲竟会把她们拐到偏远的深山里,给人做童养媳。
"你骗人。"刘离叫道,打断了她的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丁薇都跟我说了,你们是被一个犯罪团伙拐了当小偷,根本不是什么童养媳。"
"犯罪团伙,那是我们从山里逃出来之后的事。"秦郡说道,"好在山里那户人家的邻居还算有良心,偷偷塞给我一把刀,说叫我们表现得乖一点,等人家放松警惕了,再找机会逃跑,我们听了他的话,当天晚上就逃出来了。但那地方离石溪村很远,我们说的方言人家又听不懂,我们也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怎么回去,我们只有在城市里流浪,后来稀里糊涂地就被盗窃团伙拐了去。"
"你编故事吧?鬼才信你。"
"那我说些你相信的。你母亲住院,到处借不到钱做手术,后来是不是突然有了钱?那笔钱,就是拐卖我们得来的钱。你父亲大概对我们怀有愧疚,临走前还跟我们说什么对不起,说他是不得已的,说他老婆快死了,没有这笔钱不行,还叫我们原谅他。"
"你骗人,全是骗人的。"刘离气极,打了秦郡一记耳光,"我父亲亲口对我说,他没有拐卖你们。"
"那是他在骗你。"秦郡说道,"我们下山的路上,也看见了王琦,你父亲叫我们躲在后座别出声,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好玩,偷偷朝王琦招手。她看见了我们,她没有撒谎诬蔑你父亲。"
"不,她就是撒谎,你也是,你别以为骗得过我。"刘离激动得站起身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们和你父亲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诬蔑他?"
"谁知道你们,你们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总之,我父亲是清白的,他亲口对我说的。"
"他是骗你的,不想影响他在你心中的形象,他自杀,也多半是为了那笔手术费,如果判定他有罪,非法得来的钱款就要被没收,你母亲虽然动了手术,还是要靠终生吃药来稳定病情吧?她得的那种病。对了。"秦郡猛然想起来,"就是那种病,你没有告诉过我,而且我被拐之后,十几年没回过石溪村,我回来后,石苑的人又都死了,我应该没有途径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吧?"秦郡轻轻说出那种疾病的名字。
刘离听到这几个字,如五雷轰顶,所有的心理防线全被击溃,他愕然跌坐在地,"不会的,我父亲不会骗我的,他说他是清白的,你们全都在骗我,我不信!"
他瞪大了眼睛,扭曲了面目,不能相信,十几年来深信不疑的冤案竟然不是冤案,他不遗余力,与所有亲戚朋友对峙抗争、热诚护卫的竟然是一个拐骗犯,他费尽心机实施的复仇计划,竟然杀错了人,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无力承受这个打击,他跌坐在地上,呜咽痛哭起来。
秦郡望着悲痛欲绝的他,既憎恨又怜悯,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雨势又狂猛起来,惊雷炸响,天幕上,一道道闪电张牙舞爪,暴戾地劈向山巅。山风扫过,树木急颤,发出呼呼呻吟,一株老树被连根拔起,倒向河中。那激荡的河水,以千军万马之势,怒吼奔腾。
地下,暗河涌动,泥土塌方,山体不时传来轰隆之声,一道暴雨洪流聚成的大军,冲下山脉,顺着地下暗河,涌进了石苑。
石苑里,此时已很难看到活着的小动物,能逃的已经逃走了,满地是虫子的尸体,泡在污水里。四处的雨水冲积下来,低凹的菜畦变成了水塘,暴雨,夹着积水,漫进了花房。同时,暗流汹涌,终于冲破了羁绊,倒灌进榕树林下的密道,水流湍急,迅猛冲向地下室。大片黄泥水沿着木板墙缝渗透进去,势头汹涌。
"怎么这么多水?"秦郡惊叫道。
刘离却不答她,犹自沉浸在悲痛激愤中。
"快出去,涨水了。"秦郡叫喊着,用力推他,他这才惊醒过来。
"怎么?"
"水,洪水冲进来了!"
"怎么会?石苑怎么……"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那迅急冲进的水势吓怔了。
"快出去!"
刘离忙开了门,更大的水流涌了进来。不知哪儿传来叭的一声响,灯光熄灭了。"电筒!"刘离叫道。秦郡忙拧开电筒,借着一圈橙色光亮,他们冲过窄小过道,向那扇双层木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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