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汉斯与育子。汉斯紧握着育子的手,育子也反握着。彷佛互相传递给对方能够抵挡心中那股暴风雨的力量。
“为了守护薇若妮卡,我居然命令她冒着生命危险作这些事情。背着淑美的尸体走在雪地上,然后再背着随时可能会醒过来的辉美小姐走回本馆,真的很荒唐。当她跟我说:‘我做不到啊!’时,我还告诉她:“我不想失去你,所以请你一定要这么做。’但是她还是很犹豫,于是我心急地吼叫着:‘难道你忍心让享受幸福晚年生活的父亲和母亲悲伤吗?我不想失去你,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这是我的真心话。不管别人死活的我心中竟是如此丑恶。”
“辉美小姐今天晚上好像是关键期。”
一听到火村这么说,乙川隆懊悔地抱着头。
“隆、薇若妮卡。”汉斯喊道。俩人抬头看着父亲。
“我想你们已经深深懊悔了,请偿还你们的罪过吧!”一旁的育子这么说。
“你们别担心,我们会照顾自己的。”虽然乙川隆努力地想挤出只字词组,但是却怎样也说不出口。汉斯和育子用彷如平静无波大海般沈稳的声音对他说。
“一切交给我。”
“我们会好好地等待偿还一切罪过的你们回来,我亲爱的孩子们。”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过于疲惫的缘故,火村像是被他们的话语直击心房似的,颓丧地低着头。
终章
隔天也是晴朗好天气。
清早醒来,就听到融化的雪沿着屋檐滴落的声音,还有从森林传来雪从树梢上滑落的清脆声。
用完早膳后,我和火村前往五色沼。
眺望着昆沙门沼另一头的盘梯山。覆着群山的云影,衬托纤细的山麓皱折显得更加清楚鲜明,这般美景多少抚慰了我心中的痛。叼着烟,两手插在裤袋的火村一脸索然无趣地伫立着,有好长一段时间一动也没动。就这样彼此没有任何互动。
夺去流音生命的沼突然出现在眼前。
被白雪覆盖,闪闪发光犹如翠绿宝石般的小沼。
想起昨日在这里和薇若妮卡初次相遇,不可思议的是,总觉得彷佛是段非常遥远的回忆。那是一场梦还是幻影呢?也许如此漫长的昨日完全不存在于现实中。——我竟然这么觉得。
眼前的雪深达及膝,我的脑中却描绘着夏日情景。沼边尽是一片深浓绿意与犹如阵雨声般的蝉鸣。刺眼的阳光反射于水面,蝴蝶翩翩低飞掠过。可以看到一个金发少年穿梭林中,他那对这充满新鲜、惊奇的世界所发出的欢愉声响彻整片森林。
当我对少年微笑时,听到火村的声音,站在雪中的我才被拉回现实。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明明就有。自言自语吗?”
“就不告诉你。”
就算是老朋友,也无法轻易跨越他心中的那道墙,我只好选择放弃。然后暗自懊悔自已居然没听清楚方才由他口中迸出的话。昨晚,一向主张死刑就是将从所谓犯罪台上一跃而下的人给击落的他,竟然说出为了自己深爱的人也许也会这么做,着实令我惊讶不已。直觉刚才他的那番喃喃自语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吧!有点后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一路上我们没有什么交谈,默默地走回下榻处。所有行李已经搬到客厅,只等着结账。对火村而言,这是趟匆忙的旅行,也是完成一项工作。因为没有想再绕去别处游玩的心情,我和他都打算直接回大阪。然后在车上小睡片刻。
“你们回来啦!”迫水先生发出宏亮的声音迎向我们。本来想说和伦代静静地目送乙川隆和薇若妮卡坐上警车离去的他会有些沮丧,看来似乎并没有。
“刚才瑞典馆的等等力先生打电话来,好像在医院的叶山先生来电说辉美小姐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
“是的,真是太好了。不只叶山先生和辉美小姐,对乙川先生和夫人而言也是个好消息。”
对汉斯和育子也是,对等等力也是,当然对我和火村也是。
“我就知道她一定没事,一直这么相信着。”
跟在迫水先生后面走出来的伦代,看得出她打从心里十分高兴。
“太好了。”火村也这么说。大家都没事、太好了,重复说了好几递,真的是可喜可贺啊!我一直想一定会有好消息出现的,果然如我所料。
“两位一定还要再来玩哦!欢迎今年夏天一起来我们这里度假。”
“我会端出拿手菜,准备特别菜单欢迎两位的。”
面对迫水夫妇的热情,“谢谢”、“还会再来玩。”我们如此回应。
“要感谢的是我们。感谢你们解开大地心中的咒缚。”
迫水先生向我们行礼,伦代也赶忙跟进,“那孩子终于又能开怀地笑了。其实我们也有反省,对那孩子不够关心。”
“千万别这么想!”火村伸手拿起包包。“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再见。”
这时伦代从围裙掏出一封像是信的东西,递给准备告辞离去的我们。
“这是大地写给有栖川先生和火村先生的信,他上学前匆忙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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