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耸耸肩。“我自以为是大声喊,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大概就这样吧。”
“您出声喊是为了要让屋里的人听见吧?声音有可能很小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当时心思都放在妹妹身上。”
加贺像演员般做出举起双手的姿势,又到处走了一会儿。地板嘎吱有声。
“和泉先生,”他停下脚步,“请把找出凶手的工作交给警方,裁决凶手的工作交给法庭吧!”
“明明就是自杀,哪来的凶手?”
“一个人能做的事很有限。您对凶手或许有些头绪,但接下来的工作才是最难的。”
“你刚才不也说过吗?我虽然这副德性,却是从物证拼凑出假设的专家。”
“光凭假设是无法逮捕凶手的。”
“不需要逮捕,只要有假设就够了。”
加贺一脸吃了黄莲的神情。
“让我告诉您家父的口头禅——无谓的复仇有赤穗浪士就够了。”
“他们干的事不是复仇,是表演。倒是你,”康正板起面孔,“你来这里想确认的,就只有羽球拍的握把而已吗?”
“不,我还没开始。”
“那么就请你赶快吧。我还想请教你说要作为交换条件的情报。”
“我一边确认一边说明吧。不好意思,可以请您看看电视机下方吗?”
“电视机下方?”
电视放在一个茶褐色的小架子上。架子里还有录像机。架子有两层,下面那一层整齐地摆著录影带。“那里的带子全都是VHS的吗?”加贺问录像带的种类。
“好像是。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录像机是VHS的啊。就算有其他卡带也……”康正一边看架子下面一边说,但立刻发现自己的错误。“不,不对,不是卡带。这是八厘米摄影机的带子。”他拿出来的是一组还没拆封的八厘米录像带。一组有两卷,都是一小时的带子。
“不好意思。”加贺拿起那组带子细看,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如我所料。”
“这又怎么了?”
“您见过住在隔壁的人了吗?”
这个唐突的问题令康正略感困惑。
“没有,还没见过。”
“隔壁住的是一位自由女作家,与园子小姐虽然不算特别熟,但据说见了面经常会站着聊上几句。”
“那名女子怎么说?”
“据说令妹在身亡前两天,曾向她借过摄影机,八厘米摄影机。”
由于“摄影机”这个物品不在预期之内,康正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甚么东西。
“她借那个来做甚么?”
“据说是喝喜酒要用的。邻居因为有采访的需求,家里有买摄影机。说好星期六借令妹,但到了星期五,令妹和她说不用了。”
喝喜酒肯定是幌子。那么借摄影机要做甚么?为甚么又不用了?
“会不会是想拍甚么啊?”康正喃喃地说。
“若您想知道更详细的内容,就去向隔壁请教吧。她今天看起来好像在家。”
“你还有别的要查吗?”
“今天就到此为止。”加贺在玄关穿起鞋来。“您下次甚么时候来?”
“还不知道。”
“后天吗?”加贺说。“明天轮到您担任交通取缔,一直到后天早上。我在想您大概下了班就会过来呢。”
看到康正瞪他,他说声“告辞了”便走了。
4
康正还有一点时间,他决定再次搜索园子家,希望能找出笹本明世所说的备份钥匙。根据她的说法,应该还有一把才对。
他连小盒子、洗脸台的抽屉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钥匙。但他有另一项发现。
书架中段有个陶瓷小丑人偶,人偶的头是可以摘下的。摘下之后里面是笔筒,插满了原子笔、自动铅笔、签字笔、钢笔等。康正抽出自动铅笔,里面有笔芯。他又拿了另外两、三枝笔来看,每一枝都是可以写的。于是他才明白为甚么屋里几乎看不到笔。
然而,康正同时产生了新的疑问。这么一来,便无法解释记事本附的铅笔为何会在桌上了。他原本认为是园子本人用那枝铅笔在猫咪周历背后写了东西,但为甚么要特地拿不好写的记事本铅笔来写呢?只要一伸手,就能搆到这小丑笔筒。记事本收在包包里,所以不可能是只有铅笔刚好放在外面。
这么一来——
用过铅笔的人不是园子,而是凶手。凶手想找笔却找不到,才会用包包里记事本的那支铅笔。用铅笔来做甚么?推理到这,又让他想起了周历。他认为那张周历背后一定写了甚么才对。但如此一来,又出现为何要烧掉的疑问。
简直就像打地鼠——康正想起游乐中心的玩具。打掉一个疑问,其他难题又纷纷从别的洞穴里冒出来。
康正背靠着床而坐,把自己的包包拉过来,从中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把钥匙。那是发现园子的遗体时,丢在信箱里的钥匙。
杀害园子的凶手肯定是用备份钥匙开门的。问题是凶手用的是否就是这把钥匙。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这把钥匙,所以他想不通凶手的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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