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羊倌满嘴的酒气走过来。对她说:“这山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了。”
“聂明帆呢?”
“入洞房。好欢喜的事!”
“什么?他要结婚?”
“男大当婚。结得!该结!”
“他要结婚,是聂明帆?”
刘羊倌有点醉迷糊了,坐下来打盹。相瑜摇醉他,他哼哼地挥舞着手臂阻拦。
“和谁结婚?”
“当然是度罗汉的乖女儿。”
“和谁?”
“与队长度罗汉的女儿——秀姑结婚!”
“啊!他与秀姑?结婚?”
“当然,杀了猪放倒了牛,好久没得这种喜事情。寨子里好欢喜,摆席,二十桌,每家每户满满地请上座。肉哇、酒哇,随便吃放开来…喝!好酒醉倒无数英雄汉咧!”
“你喝糊涂了吧?他怎么会与秀姑结婚?”
“他当然和秀姑,雪宝山上最漂亮的妹仔,他不和秀姑还会与哪个结婚?俩人还要一起考大学,一起去工厂里,双飞…双走,不对,是双栖。”
“你说的是什么哟?”
“双栖,就是双双睡在一块床板上。”
“他们?”
“他们,今夜入洞房。”
“今夜?洞房?”
“洞房花烛哟,好安灯逸哟!”刘羊倌用五音不全地嗓门唱起了高腔。随即又垂下头去。
相瑛如同五雷轰顶。跌坐在画蛇屋的大树下。相瑛如梦方醒,这八天里自己是经历了很多奇事,但也没有聂明帆奇怪。他在八天前,下山时还拥抱了她,还与她亲了嘴,八天后他却娶了另一个女子!
第四十八章 钻石相赠
更新时间2013-5-28 8:31:26 字数:2085
“我要下山去!”
“去什么呢?吃酒席吗?”
“不,去看他们!”
“走拢后,都散席了。”
“我要看看他的人心是怎么长的!”
“人心?”刘羊倌这才有点明白过来。怜惜地看着她,“晚了,你下山走拢,已经散席了。他们都可能睡了。睡了!入洞房了!”
“我还是要下山!”相瑛已经匆匆地出发。第一次,一个人行走在崎岖的山岭间。以前在山上走夜路也曾有过,那是到山下看电影或者开会,回来时也是三人同行。现在一个人,流着泪在磊磊山崖间疾行。
相瑛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爱恋着的聂明帆!一路上全是他的面貌,全是他的好处的回忆,越想越是热泪滚滚。
他为什么是别人的新郎倌?他的拥抱和亲吻,全是别人的。想到这些,相瑛有剜肉的痛!
黄昏起老天落起了霏霏细雨,走到山脚下的石头路少了烂泥路多了,路滑粘鞋,相瑛的布鞋早已经陷落在泥泞中了,她也没有心思把鞋从泥泞里拉出来,就这样光着脚板。她还穿着这件聂明帆最喜欢看的桃红色的长裙,女人的裙子在干净闲逸时光里是很好的装扮,此时对于在泥地的雨夜里奔窜的人却增添了更多的狼狈,裙子湿透了,脏透了,泥浆子洒在裙摆上,相瑛感觉自己套在一个布袋里。
谁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这样也会心疼的!荒山野岭有人看见吗?真有人在一步一步地相趋,看着,心如刀割,恨不能把心子垫在她的脚下,少受尖石和粗泥的磨砥。但是他只能躲藏在暗处,他不能显身露面,真的还有一个人在为她伤心着。
相瑛来到度家寨外,一路小跑,在激愤和悲伤的情绪中,终于感觉到累了。她跌坐在寨门前的大石鼓上喘息。有些清醒过来。聂明帆,这个负心的人,他结婚了?结吧!结吧!我能挡得住他?我为什么要跑这么长的山路下来,质问他?质问他什么呢?
她才想起:我和聂明帆很多次的憧憬都是回到城市里的生活,如何在菜市里买菜,如何在路灯洋溢的街道上漫步,如何到宽银幕电影院里看电影。他们过去所有的设计都是在城市里展开的,没有一项幻想是在雪宝山上的。说明我们不能在雪宝山上结婚。
所以他与队长的女儿成亲了!相瑛突然理解聂明帆了。这负心的人,让他走自己的道路,不看他了。回吧!
相瑛撑起身来时已经没有感到那么心痛了,她想悄悄地想回去。
她的手触及到口袋里的一枚硬硬的东西。有人在这八天里送给她一颗硬硬地亮石头。她正奇怪,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宝石?既然来到聂明帆的洞房,就送给他吧!也了却一段姻缘。
她走近那间门上贴着大红喜字的门外。这就是洞房了!她敲响了洞房门。
“做啥子?”在身后站着度罗汉,还有生产大队里有头有面的人物,他们在散席后聚拢在一起摆龙门阵,继续喝散酒。白酒让一圈的人都红着脸。一群酒气弥漫的红脸的关公!
“我来……听说聂明帆结婚了,我来给他送贺礼。”
洞房门也打开了,泪眼中俩个新人并排站在门内的灯火下。这是聂明帆,自己深爱着人!另一个当然是秀姑。
秀姑的头发凌乱,脸颊两朵羞红!聂明帆的脸色却是雪一样地煞白。他们真是在洞房里被这阵急遂的敲门声惊醒?
在前前后后的目光注视下,相瑛这才发现自己的多么的难堪。一个辫子披散的女子,赤着双足,裙摆上滚满了泥浆。泥浆子也沾在手上、脸颊上。脚板更像是从泥泞中拔出来的。关键是满脸的泪痕!此时不争气的眼泪奔涌而出,划出脸开的泥浆和汗的油污,两股清泉般眼泪在肮脏的脸庞上冲刷!眼圈红红的,痛哭了很长的时间才会这么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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