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能就对老女人说:“我买一瓶矿泉水。”
老女人愣愣地看着朱能,喃喃地说:“你姓朱?”
朱能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这时,孙空干咳了一声。朱能回过头,他看见孙空的鼻翅翕动着,鼻孔里露出长长的黄褐色的鼻毛。
“矿泉水一块五。”老女人对朱能说。
朱能给了她十块钱。
老女人接过钱,慢腾腾地走开了。过了很久,大概是十分钟,她才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把零钱走了回来。
她的脚步一下变得很沉重。
朱能没有买到充电器,却买了一瓶矿泉水。就这样,他们出发了。
5. 路上
前面越来越荒凉了,山路越来越窄,树木越来越高大、茂密,看不到一个人。鸟的啼叫声,野兽的号叫声,不绝如缕地鸣响着。
朱能很害怕。他一次次地尝试着开机,希望奇迹会出现。
手机却一次次让他失望。开始的时候,它还能挣扎着亮几下,后来,它干脆毫无反应了。
“用我的吧。”老袁递给他一部手机。
朱能一怔,接了过来。
这是一部很旧的手机,有几个键已经磨光了,像一只只死鱼的眼睛。让朱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很旧的手机竟然是双卡双待的。
“你把你的手机卡放进去吧,我的手机能同时放两个卡。”
朱能打开手机后盖,把自己的手机卡放了进去。
他按下了开机键。
很快,手机开机了——信号满格,电量充足。
朱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求助?向谁求助?
报警?为什么报警?穿红色雨衣犯法吗?长得像猴子犯法吗?往别人的包里塞钱犯法吗?睡觉打鼾犯法吗?喜欢躺在木箱子里犯法吗?哦,对了,用油漆往别人门上写字犯法,可是朱能没能当场把他抓住,没有证据。
最后,他没有打电话。
车一直朝前开,几个人都不说话,静极了。朱能竖起耳朵,似乎听见后备箱里有动静,听不太真切,若有若无的。
路边出现了庄稼地,还有了人家,不那么荒凉了。
下雨了,外面没有人。
“停车!”孙空突然喊了一声。
白晶晶停下车,有些吃惊地看着孙空。朱能看了看外面,不远处是派出所。他有些不知所措——孙空和老袁的举止总是那么反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搬出木箱子放到派出所门口不远处。然后,他们开始往回跑。雨天路滑,老袁摔了一跤,他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继续跑,一瘸一拐的。
“开车!”老袁气喘吁吁地说。
白晶晶愣愣地发动了车。
朱能目瞪口呆。
车开出去老远了,老袁还不停地回头看。后面没有人。终于,他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把他给打发了。”
孙空也长出一口气,说:“给我根儿烟。”
朱能赶紧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他。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了变化,而且很有可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孙空抽了两口烟,说:“你是不是有仇人?”
朱能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
孙空笑笑说:“现在,你没有仇人了。”
朱能有些发蒙,他愣愣地看着孙空,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仇人就在刚才的木箱子里。现在,警察肯定在审问他,你应该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朱能更懵了。
孙空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去你家的时候,就发现他在你家楼下,鬼鬼祟祟的。早上你刚出门他就上来了,在你家门上写字。我吓了吓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还用他的油漆写了张纸条塞进了他的口袋,本来以为这样能把他吓跑,没想到,他又跟我们上了火车。”
朱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火车上,他一直在监视你。”孙空压低了嗓音,“我闻见他身上的味儿了。后来,我发现他跟你去了餐车,我也跟了上去。没想到,你被乘警带走了,这一定是他搞的鬼。我怕他继续害你,就把他弄晕了。”
朱能愣愣地问:“你怎么把他弄晕的?”
“麻醉剂,我给他打了足以弄昏一头河马用的剂量。”
朱能还是有些不明白:“你是怎么把他弄下火车的?”
“警察叔叔,我爸爸喝醉了,您能把他扶下火车吗?”孙空的嗓音忽然变了,变得像个孩子。
老袁和白晶晶笑了,朱能没有笑,他还有些怀疑。
笑完,老袁说:“我和孙空怕你知道了以后害怕,一直没告诉你。对了,乘警为什么要抓你?怎么又把你放了?”
朱能扫了白晶晶一眼,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哦,没什么,我的钱包里有一张钱是假的,他以为我是假币贩子。后来,问题弄清楚了,他就把我给放了。”
孙空和老袁又笑了,朱能觉得他们的笑声里饱含深意。
朱能想了一下,小心地说:“我的行李里,多了三万块钱……”
“是我放进去的。”孙空说,“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是给你的工资,三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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