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那几只猴子挑出来。”
几个人立刻开始忙活。
朱能把袁慧拉到旁边,小声问:“你和老袁是不是一个村的?”
袁慧显然没想到朱能会问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才说:“是一个村的,他家离我家不远,我们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呢。”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袁慧说:“他爹在家。”
犹豫了一会儿,朱能说:“你带我去他家看看。”
袁慧一脸惊讶。
天黑了,路上车很少。朱能骑着袁慧的电动车,她坐在后面指路。走了一阵,柏油路变窄了,而且凹凸不平,有零星的牛羊粪。朝两旁看,一棵棵怪模怪样的树,毫无生气。
“快到了吗?”朱能问。
“还有三里路吧。”
“问你件事儿。”
“您说吧。”
朱能清了清嗓子,说:“你们这儿人的名字和《西游记》里的人名差不多,是现在改的还是以前就有这个风俗?”
袁慧笑了笑,说:“有的人是现在改的,但是以前也有人的名字和《西游记》里的人名一样。”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风俗?”
袁慧又笑了:“其实,这不是什么风俗。以前,我们这里基本上没有人识字,给孩子起名都得请别人,正巧那个人爱看《西游记》……”
朱能记得爷爷家里就有好几个版本的《西游记》。默然半晌,他问:“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听村里的老人说,他好像是个劳改犯。”
朱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袁慧问:“朱老师,您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对了,怎么让一个劳改犯给孩子起名?”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那时候的劳改犯和现在的劳改犯不一样,他们能出入农场,村里人经常能见到他们,都挺斯文的,一看就不是坏人。”
朱能沉默了——他的爷爷长相就很斯文。
隐约听到前面有狗在叫。
“到我们村了。”
朱能看了看,前面没有一丝灯光。
“你们村的人睡觉真早。”他说。
袁慧喃喃地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停电了吧?”
朱能抖了一下。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今天晚上,要出事。
又往前走了一阵,袁慧说:“朱老师,您先去我家吧?吃完晚饭我带您去老袁家。”
想了一下,朱能说:“不用了,你告诉我他家在哪儿,我自己去吧。”这件事关系到他爷爷的声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最东边就是老袁家。”
“谢谢你,你回去吧。”
袁慧看了他一眼,骑上电动车,拐弯走了。
朱能朝天上看了看,黑糊糊的天就压在他的头顶,太近了,有一种巨大的压抑感。周围一片漆黑,没有表情,没有答案。
他一直朝东走去。
他要去寻找答案。
这个举动很冒险,甚至可能送命。
他走过一个高大的门楼,大门紧闭,里面无声无息,不知道有没有人。门前有两棵高大的树,枯枝张牙舞爪。
又走过一个破旧的院子,没有门,里面黑沉沉的,很是瘆人。
他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
几只黑黑的大鸟飞起来,它们在漆黑的天空中不停地叫:“咕咪——咕咪——”好像在指引他什么。
他走到了这条路的最东头。
老袁家到了。
土墙,木门,不高不矮的门楼,看不出有异常。
朱能壮着胆上前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感到木门没有闩,轻轻地一推,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吱——呀——”
3. 你也快疯了
院子里有草,草里有蚊子,它们朝朱能扑来。
这个季节竟然还有蚊子。
云层的缝隙钻出一点月光来,却显得更鬼祟。西侧的院墙上有两个圆形物体,像是仙人球。再看过去的时候,它们却不见了。
那不是仙人球,是人头。
隔壁有人在偷看他。也许,他们的目光里充满敌意。
朱能感到这院子很像是一个圈套,想退出去,却不甘心。他预感到在暗处布置这个圈套的神秘人决不会这样轻易让他离开。
他索性走进了屋子。这里好像是一个羊圈,气味难闻。
朱能掏出打火机,打着火。
屋里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光秃秃的没有被褥。旁边是一个黑糊糊的柜子,很高大,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纹饰。
还有一个土垒的灶台,一堆枯枝烂草。灶台上有些吃剩的饭菜,都长毛了。
地上扔着很多本小人书,都是《西游记》。
打火机已经发烫,朱能松开手。
屋子里一片黑暗。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应该是老鼠。它们在夜里出现,走路无声无息,不说话也不打喷嚏,可是它们磨牙。
过了一会儿,朱能点着打火机。
他注意到,墙上挂着一个镜框,里面是一些发黄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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