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传统看过她的照片,还知道她叫袁慧,想了一下,他走了过去,向她打听朱能的住处。
袁慧告诉了他朱能的住址。
牛传统想了一会儿,慢慢地退到人群中。
也许是刚才他的举动和表情引起了袁慧的怀疑,她不时打量着人群里的牛传统。没过多久,朱能来了。
他先是和袁慧交谈了几句,接着,他直直地朝牛传统走来。
这一刻,牛传统豁出去了,他摸出了别在腰里的砖。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躁动,他感觉背后有人拽了他一下,他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人跑了起来。
跑到一个僻静处,袁天刚松开了手,定定地看着他。
牛传统有些窘,停了一下,讪讪地说:“那天,我走的时候忘了和你说一声……”
“你刚才想干什么?”袁天刚淡淡地问。
牛传统把手里的砖晃了晃:“拍他!”
“拍谁?”
“拍朱能,拍断他的骨头。”
袁天刚瞪着他看了半晌,苦笑着说:“周围这么多人你就敢上去拍他?你有没有想到后果?被人抓到怎么办?”
“就是因为人多我才准备下手的,拍完他以后趁乱我就能跑了。”
袁天刚的脸色和语气,都一下冷冰冰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等几天,过几天我帮你报仇。”说完,他径自走开了。
牛传统愣了很久,他越来越看不懂袁天刚了。他没有听袁天刚的话,晚上,牛传统去了朱能家。
很黑。
牛传统躲在树丛里,死死地盯着朱能家。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朱能家还亮着灯,但是窗帘拉着,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树丛里很黑,有一股潮湿之气,像坟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牛传统的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朱能家的灯灭了。
围墙不太高,牛传统很轻松地就进入了院子。他小心地查看了一下门窗,都关着,他进不去。
想了一下,他蹑手蹑脚地转到房门前,趴在猫眼上往里看,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牛传统抬起手,想敲门。他想,听到敲门声以后,朱能很可能会出来,到时候,他一砖拍下去,问题就解决了。
如果朱能不出来呢?如果他躲在门里问外面是谁呢?
牛传统很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老天爷仿佛在帮他——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轻轻地响了一下,接着,门开了,牛传统下意识地朝旁边躲了一下。
让时间先停止,看一下当时的情形——
门是朝外开的,也就是说里面的人要出来,得推开房门,而不是朝里拉。这一刻,房门开了一半,牛传统在外面,开门的人在里面,他们互相看不见。
故事继续——
牛传统抓着砖,抡起胳膊,朝门里拍去。
门刚刚被推开,开门的人应该就在门后。牛传统知道朱能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他这样平行着抡起胳膊朝里拍下去,应该能拍到朱能。
不知道为什么,他算错了——这一砖拍空了,没有拍到朱能,而是拍到了门上。
一声巨响,门前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牛传统探头朝门里看了一眼。
一件红色的雨衣静静地站在门里,一个像人又像猴子的东西木木地看着他。
牛传统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牙齿的颤击声。一秒钟以后,也许是出于本能,牛传统把手里的砖拍到了红色雨衣的头顶上。
那个像人又像猴子的东西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声音,随后倒在了地上。
牛传统撒腿就跑。
5. 耳语
一连串的恐惧,让朱能得了焦虑症。空虚,神经衰弱,失眠,怕黑,莫名其妙地惊悸,焦躁,悲伤,怀疑一切。
许岚告诉他,多看喜剧片可以使大脑产生快乐的元素。她买来了好多的光碟,大陆的,香港的,韩国的,好莱坞的……
看完以后,朱能还是没有快乐起来。
他买了些安定,每天晚上吃两片。夜里,两片安定虽然强制他入睡了,却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在梦里,总会出现红色雨衣,和隐在雨衣后面毛烘烘的脸。
这两天,在梦里他又听到了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她好像在念什么歌谣,又像是咒语……朱能听不懂,但是他能分辨出那是老袁奶奶的声音。
她不但住在朱能家里,还出现在他的梦里。她不做饭,不带孩子,整天躲在房间里,晚上也不开灯,鬼鬼祟祟的。
深夜,别人都睡着了以后,她开始念一些谁也听不懂的歌谣或者咒语……
朱能对她越来越畏惧了。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更不知道这个秘密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能等待,等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或者,用行动感化她,消除她内心的怨恨。
这天晚上,安定吃完了,朱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睡不着。
许岚和女儿在他身边,睡得很香。
睡觉之前,朱能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着下雨。等了好久,外面还是悄无声息的,一点要下雨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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