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刀我已经给她送过去了。”牛传统不想讨论这件事,他已经开始憧憬自己的新生活了。
两个人很久没有说话,各自闷着头吸烟。
牛传统有些困了,他想回去睡觉,可一想到屋子里那个木箱子,他的头皮就发麻,想了一下,他小心地说:“在那个屋我睡不着……咱们换下吧?”
“换什么?”袁天刚显然是走神了。
“你到我那屋去睡,我在这儿睡……”牛传统扫了他一眼,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先回去睡了。”
“愿意,愿意!你就在这儿睡吧,我去你那屋。”说完,袁天刚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牛传统长出了一口气。
坐在床上抽完一支烟,他走到门口,想把门锁上。门上装的是那种很古老的插销,而且还坏了,这个屋子的门根本就锁不上。牛传统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能把门顶上。
今天晚上,要夜不闭户了。
关了灯,牛传统摸到床上躺下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进来一点夜光,显得十分诡异。
他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打算睡了。这么多天了,他第一次感到轻松。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子里似乎有动静,他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就在屋子里!牛传统睁开眼,借着幽幽的夜色,他看见屋子中间站着一个仿佛穿着雨衣的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截木头。
牛传统的骨头都软了,颤颤地喊了一声:“谁……”
穿雨衣的人窜了上来,对着牛传统就是一拳,第一拳打在他的左眼上了,紧接着第二拳打在了他的右眼上,又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最后一拳打在他的嘴上。
穿雨衣的人打出一拳,就喊一句话:“离朱能远点!滚蛋!赶紧滚蛋!听见没有!”说完,他转过身,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他还没忘了给牛传统带上门。
牛传统的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门牙似乎也有些松动,他摸了一下脸,一手血。他再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强忍着痛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这天晚上,他躲在路边一个废弃的小屋里,哆嗦个不停。终于快熬到天亮了,牛传统听到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他走出去看了看,是一辆拉泔水的农用车。
他站到路中间,挥舞着双手。农用车停了下来,司机很警惕地看着他。
“搭个车……”牛传统颤抖着声音说。
司机朝他身后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同伙以后才说:“上来吧。”
牛传统拉了拉衣领,上了车。还好,他在上火车以前买了帽子和口罩,戴上以后能遮住脸上的伤。
“你去哪儿?”司机问。
“去火车站。”
司机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坐在车上,牛传统怎么也想不明白,穿雨衣的人为什么要打他。听语气,他似乎是朱能派来的。可这就不对了,牛传统觉得自己虽然有过打断朱能骨头的想法,但是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且他已经向朱能示好,表示和解了,朱能为什么还要找人来打他?猛然间,牛传统想起一件事来——他从朱能家拿了三万多块钱。
难道是为了这三万多块钱,朱能才找人打他的?
不对,穿雨衣的人只说让牛传统离朱能远点,并没有提三万多块钱的事……
回到家以后,牛传统想了几天,决定把那三万多块钱还给朱能。他宁愿穷死饿死,也不愿整天担惊受怕了。最后,他决定把钱再给朱能偷偷地放回去。
这天晚上,牛传统悄悄地来到了朱能家。朱能家亮着灯,好像有人。这个情况他事先没有想到,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犹豫的时候,朱能从楼道里出来了,他鬼鬼祟祟地朝小区外面走去。
牛传统往楼上看了一眼,朱能家还亮着灯,家里还有人?想了一下,他悄悄地跟在了朱能后面,他想如果有机会就把这三万多块钱还给朱能。
朱能一直在街上游荡,牛传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很长时间以后,朱能走进了一条胡同。走着走着,他突然转过了身,牛传统来不及躲闪,他们面对面了。
朱能朝他走来。
牛传统害怕极了,他呆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终于,朱能站到了他面前。他的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三万多块钱……我,我还给你。”
朱能显然是愣住了,他张大了嘴,什么也没说。
牛传统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摸出那三万多块钱,举到朱能面前,说:“钱还给你,你,你……放过我吧。”
过了一会儿,朱能才说:“找个地方谈谈?”
在一个小饭馆里,朱能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白酒。然后,他给牛传统倒上一杯酒。牛传统坐在旁边,怯怯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喝?”朱能问。
牛传统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小心翼翼地看着朱能。
“你脸上……怎么弄的?”朱能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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