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他几乎是扑向地面,手指刚触到照片,她却抢先一步将它捡起,重新夹回簿中。
“你自上个月二十号以后便再无采访记录,说明这东西已经用不着了,放我这里保管着,择日奉还。”说毕,她已径自将簿子由领口塞进,一直抵至胸前。
唐晖张了张嘴,似要开骂,但回想起先前那个心机暗藏的吻,又硬生生将恶言吞了回去。
事后,夏冰质问杜春晓,她只一脸沉重道:“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愈来愈像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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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常云的胃口像是越来越好了,与杜春晓一道吃饭,后者狼吞虎咽都比他不过。最后只得认输,放下两只刚抓过烤羊腿的油手,讪讪笑道:“你果然是吃中豪杰,斗不过你。”
“其实男人的食量素来比女人要大些,只是平常都空出位置来留给酒了,所以让你们误以为我们不爱吃东西。”施常云拿毛巾擦了擦唇角,笑道。
他的一派悠然,让杜春晓来了气,道:“也不问问我何以三天两头到你这里来转?真当只是蹭吃?”
“你想说的,自然会说,不说便是要瞒着我的,我纵撬开你的嘴也无济于事。”他那张原本皱纹纵横的面孔,竟被美食撑得皮肤挺括亮泽。
“那我可告诉你了,前些日子,唐晖恰巧碰上了月竹风家的何管家,他如今大烟抽得极凶,也不知哪来的钱。因唐晖疑他与月家灭门案有直接关系,他竟吞鸦片自尽了。你说这事儿可奇不奇?”
“不奇啊。”施常云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口茶,道,“何管家我是不认得,但之前我也奇怪怎么灭门没当场把管家一起做掉,想来他必定是收受了好处,从中串通的。管家嘛,在主人家里有些小偷小摸也是常事,若要钱要得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他是用什么法子让人来灭门的,也只有施二少你晓得了。”
“何以见得我会晓得?”
“因为太巧合,怎么小胡蝶一失踪,唐晖在报纸上一曝料,月竹风就被暗杀了?两者之间肯定有必然联系。至于是什么联系,就只等施二少告诉我了。”
施常云沉默了好一阵,只盯着杜春晓看,半晌才道:“跟你做交易真是麻烦,还得包娶老婆包生孩子。我已经把斯蒂芬出卖了,就别再管其他事了。否则,再发展下去,谁也不晓得会是什么后果。”
“你把斯蒂芬的事告诉我,本就是在他计划之内的,所以这个交易本来就不公平。如果你不把真相告诉我,那你偷梁换柱的事体也莫怪被别人知道!”
施常云果然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像只是嗑到一粒坏掉的瓜子:“杜小姐,有句话叫‘各安天命’,许多事情都是强求不来的。你与斯蒂芬之间的恩怨,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了结不掉,但另一边,洪帮二当家的事体如何还没解决,恐怕……你死咬我不放也没有用。该放手的还得放手,该死的人也一样会死。”
“没有人是应该死的。”杜春晓拿出一张死神牌,移至施常云手边,“死神的逆转必将迎来新生,我查案素来不喜欢以多死人为代价。”
“这又由不得你。”坐在身后一直埋首编织的朱芳华幽幽叹道。
杜春晓看着死神牌上披了黑斗篷、手持镰刀的死神,无端觉得它有股正面的力量,于是将牌收回,与其他二十一张堆到一起,洗牌,摆出大阿尔克那阵形……
“过去牌,正位的星星。说明是见财起意,终导致多宗血案的发生;现状牌,逆位的皇帝与正位的力量,可见你们是群龙无首,终导致某些人渔翁得利;这张未来牌倒也颇有意思,竟是正位的世界,那可是老天爷长眼,表明邪必定不能压正的态度。施二少,这塔罗可有说对?”
“嗯。”施常云点头道,“算到个七七八八吧,不过要理顺关键的一环,就得看你的道行了,单凭装神弄鬼绝对不成。”
“施二少,你没有杀你大哥吧?”
临走前,杜春晓神色淡漠地抛下一句话,将施常云牢牢钉在了坐椅上。
【12】
见到花爷的时候,琪芸已经不再焦虑了。她戴着精致低调的黑色无边圆帽,搽深红色唇膏,手中的香烟散发出清香的薄荷味,原本略显平整的双颊用胭脂打得微微隆起。红石榴餐厅的点唱机里播放的爵士乐低沉缓慢,空气依然寒冷,只是通过食客的呼吸焐暖了一些。
“他们再也等不了了,必须尽快。”琪芸怔怔盯着指间的烟,实际上每吸一口都令她烦躁,可就是怎么也停不了。
“秦亚哲那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东西都有了,你还怕交不了差?”花爷冷笑。
“你明知道那东西只能顶一时的,我必须找到那箱货,否则——”
“否则你就得被打回原形?”
她抬头整了整脑后精心梳起的发鬏,颤声道:“这不是打不打回原形的问题,关系到太多事情。”
“依我看,这最要紧的事情,是放毕小青回去,否则你可还得这么样两头受击,早晚会被压成碎片。”花爷慢吞吞地搅动了一下杯中的咖啡,将面上一层薄脂捣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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