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会是谁?”
乔副队长干笑了一声,喝了一大口酒,咂了咂嘴,说道:“很简单,谁在张艳萍被下令关进藏书楼的时候悄悄跟去查看情况了,谁就是那个囚禁薛醉驰的人。”
“那就只有白子枫了……”
李常登想起他们将尸体抬下楼以后,在门口看到杜春晓与白子枫站在假山旁聊天。
“好吧,我们这就去白小姐的诊所跑一趟。”他心急如焚地放下酒杯,便往门外走,乔副队长急忙跟上。
白子枫那日果然乖乖待在诊所,不,确切地讲,是待在诊所的阁楼里,直挺挺地躺在床铺上,已断了气。
【6】
诊所中弥漫一股营养针的清苦气味,白子枫脸部肌肉像是断裂一般地扭曲,嘴部歪斜,双目圆睁,两颗眼球像随时要从眼眶里蹦出来;苍白的唇沫与耳轮上沉淀的黑紫,透露她已撒手人寰的消息;脑后流出的一摊浓血,实是流在地板上的,渗过那木头缝滴滴答答落到下面的饭桌面、针盒盖及墨绿色的石砖地上。
李常登与乔副队长在诊所里等了徐久,不见人出来,倒是乔副队长脸上沾了一滴红雨,下意识用手抹下来一看,竟是鲜血,抬头望去,竟又洒下好几滴来,一时间整个诊所“落英缤纷”。二人噔噔噔跑到楼上,见白子枫脑袋血糊糊地倒在床上,血水一半在地上,另一半则被吸进枕头,半张床都呈赤艳。
“被人用钝物连击好几下,当场毙命。”乔副队长面部已紧绷得刀劈不进,这是他生气的表情。
李常登也是心情复杂,一面是难得案情有了线索,竟被人先行一步将它掐断了;可另一面又有些窃喜,因觉得凶手这么样犯案,终会露出马脚来。
乔副队长此时已蹲下身子,将床边那高高一叠旧书一本本翻开,多半都是《上海画报》一类的杂志,床底下甚至还堆了几捆过期的《申报》。他抽出其中一本画报说道:“看来行凶之后,这个人倒没急着走,还逗留了好一会儿呢。”
那是夹在中间的一册,封面上染有褐色的血迹。
“没错。”李常登点头,“要不然堆在中间的书上不会沾血,而且将人打死之后,还抬到床上去放着,可见是因地方太小,尸体躺在地板上妨碍凶手行动,所以才……”
“可是,凶手在找什么东西呢?”
对话就此中断,两人均陷入沉默,仿佛谁若开口,真相也会随之消失。
※※※
凶手要在白子枫的住处找什么东西,杜春晓大抵已猜到几分,只是她嫌夏冰脑筋太死,转不过弯来,所以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宁肯自己去做。
孟卓瑶的屋子比其他两房要小一些,古董字画之类的摆设也几乎是没有,与她平素金玉满身的穿戴,竟是两个天地。杜春晓揣着塔罗牌,拖着夏冰,刚踏进大太太的外房客厅,便觉得热。房子主人却是气定神闲,看不出一丝躁郁,脸上皮肤也是干巴巴的,粉蓝色刻金丝镶白边月牙袖旗袍令整个人都如坐在冰洞里,完全与暑气隔绝。
“哎呀,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不像咱们老人儿,已觉不出热来,所以冰块都不置的,夜里睡觉还要盖毯子。”虽抹了口脂掩饰,孟卓瑶唇上发青的伤疤还是显而易见。
“大太太,今朝是夏冰要过来再问些情况的,我跟了来,给您算算命。”杜春晓先行将责任都推给夏冰,自己再作打算。
孟卓瑶当下便用帕子遮口窃笑,回道:“杜小姐,这些骗人的把戏还是留着给孩子玩儿吧,我就免了。”
杜春晓摇头道:“如今青云镇上横死的人太多,大半还是死在黄家的,所以府上的人都找我占吉凶,说是比外头请的道士要强一些,大太太也给我个机会吧。”
孟卓瑶怔了一下,笑而不答。
夏冰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太太,白子枫死了,你知道么?”
“唉……”孟卓瑶刚刚还拿来掩笑的帕子,此时已移到眼角处,按了按子虚乌有的泪,叹道,“不晓得是什么人,这么狠心,连白小姐都要害。可见女人啊,还是要和男人一起过的,安全得多。否则她一个人,遇上什么危险,怕是连叫个救命都来不及。”
“难道您就不想算算是谁害死她的?”杜春晓趁机把牌拿出来,放到桌上。
孟卓瑶冷笑:“杜小姐,倘若什么事都能让你那牌算准了,还要保警队做什么?都来你这里问卜不就得了?”
杜春晓一脸正色地回道:“我也觉得他们傻,明明都是可以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偏偏还要劳心费神请一帮人来查,折腾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夏冰神情尴尬地瞪了她一眼,继续问话:“大太太,前天晚上……哦不,是昨天凌晨两点你在哪里?”
“在睡觉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还能去哪里?”
“有谁能作证么?”
“有啊,屋子里的下人都在,都能作证。”
“比如?”
“桂姐。”
杜春晓突然桌子一拍,高声道:“我早说了,这么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不如算一卦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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