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王福脑海中都记着孙之獬这个人物,孙之獬是淄川人,历史上,正是他率先向满人倡导剃发易服,如今多尔衮没有采用他的剃发易服之议,可是此人马上来了一个文字狱,同样得到多尔衮的赏识,成为清廷的吏部尚书。
文字狱的规模比起剃发易服远远要小,毕竟前者只针对读书人,后者却针对所有汉人,文字狱死亡的人最严重也只有数万人,而因为剃发易服而死的人至少有数百万,甚至达到千万,只是此人铁杆汉奸的性质却没有变,为了往上爬,不惜数万,数百万人头滚滚落地。
暂时拿不到孙之獬,则拿他的家人来出气也好,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在这个年代基本上是狗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一个家族出身都是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受到家族带来的连累,孙之獬依靠数万颗人头,当上满人的吏部尚书,他的妻氏,子女自然享受到了无处的好处,以孙之獬的罪行,诛九族太过,诛三族却绝对不会冤枉。
王福提起笔,在孙之獬的名字个划了一个大叉,又断续往后翻去,最终勾出了二十三人的名单,这二十三家要么家主就是清廷的高官显贵,他们有家族留在山东,自然要受到家主的连累,要么就是曾经在文字狱上面迫害过士子之人,至于那些家中有子弟在清廷为官之家,王福则网开了一面,要么由家主写信说服这些人为大明效力,要么将他们逐出家门。
毕竟山东在清人手上统治数年之久,家中有子弟为官也不为奇怪,如果都要追究的话,恐怕山东至少六七成士绅都脱不了关系。
皇帝旨意一下,济南马上就侦骑四出,捉拿名单上的人选,这二十三家中,有一大半就在济南,一小半在济南之外,不过,即使是在济南之人,也有可能在济南之外另有子弟居住,这些人也一并拿了。
二十三家,每一家的子弟奴仆都不下百人,有几家甚至达到了四五百人,全部捉拿归案后足足有五千多人,这些人押到济南后,整个济南府都是一片愁云惨淡,那些没有捉拿的士绅也是心惊胆战,怕什么时候大军就会到家中将他们也捉拿起来,许多人甚至想到马上逃走,可惜此时的山东驻扎在近十万大军,想逃根本不可能。
潘家大院,坐满了前来探听消息的士绅,潘士良数次想求见皇帝,无奈他连皇帝行宫所在也不能接近,只能徒呼奈何,这天,将探听消息的众多士绅打发,褚士良坐在花园中,一边喝酒,一边忍不住喟然长叹。
“父亲,为何如此叹惜?”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潘士良不用回头就知道正是他最小的女儿潘琴的声音,苦笑道:“琴儿,皇上正在派人捉拿各地乡绅,谁也不知道皇上会拿这些乡绅如何,为父实在是担心。”
潘琴今年只有十六岁,潘士良四十多岁才出生,从小就受潘士良宠爱,长大后,更是因为知书达礼,美貌非凡,被人传为山东第一美女,从十三岁起,到潘家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只是潘士良一直以女儿还小为由,没有答应任何人,这反倒让其他官员士绅子弟更是趋之若鹜,后来连满达海听到潘琴的艳名后也打过主意。
听到满达海看中潘琴,就在其他人都大为可惜,以为潘琴最终免不了落入鞑子的魔掌时,潘琴却是誓死抗争,宁死也不愿嫁给满达海为妾,满达海看在潘家为山东豪门,又曾驱逐大顺官员受到朝廷表彰的情况下,没有过分相逼,潘琴才逃过一劫。
此时潘琴轻步移到潘士良的身边,伸出一只皓腕,给父亲的酒杯斟满,轻轻一笑,白玉般的脸蛋上现出两个酒窝,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此女确实是美极,难怪会被人称为山东第一美女。
“父亲大人何必忧心,无论皇上对这些乡绅是杀是剐,咱们潘家都会安然无事。”潘琴语气轻松的道。
“哦,琴儿,你为何有此把握?”潘士良听是精神一振,他之所以宠爱这个女儿,不光是女儿长得漂亮,而且很有见识,当实满达海求亲时,女儿才十三岁,潘士良虽然不情愿,只是迫于满达海的权势,潘士良却没有胆子拒绝,若非女儿坚决抗争,恐怕潘士良不得不答应,现在想来,还是女儿有先见之明,若真如此,不但毁了女儿一生,就是潘家现在也要受到连累。
“父亲大人,你这是关心则乱,皇上下令抓捕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家主就在鞑子朝廷任职的高官显贵,有几家虽然不是高官显贵,却是在文字狱中迫害过诸多士子,潘家即没有人在鞑子朝中担任过高官显贵,又没有在上次文字狱中迫害过士子,而且潘家在先帝时颇有清名,皇上又如何会对付潘家?”
潘士良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可是你有两个叔叔在鞑子朝中为官。”
“两位叔叔并非什么要职,何况父亲已经写信让他们离职,若是两位叔叔不方便离职,爹爹动用族长之权将两位叔叔在族中除名就是,两位叔叔知道后也会理解父亲大人的苦衷,诸家就在济南,如果皇上要动诸家,恐怕早已经动了,又如何会等到现在?”
潘士良想了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不错,琴儿,你真是父亲的女诸葛,咦,这几天琴儿为何如此高兴?”潘士良终于注意到女儿脸上一直挂着的甜甜笑容,这种笑容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纯净笑容,就是他这个父亲看了也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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