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昂纳德·波里埃洛问他为什么要杀那些女人,他只是淡淡地说:“那是我的买卖。”
真正的精神病——那些与现实生活完全脱节的人——不会经常犯严重的罪行。他们犯这种罪的时候,头脑往往处于混乱状态,不考虑如何避免被发现,往往很快就被抓获。理查德·特伦顿·蔡斯之所以杀害妇女,是因为他认为自己需要她们的血才能活下去。他就是个精神病患者。如果他得不到人血,他就用能抓到的动物的血作替代。把蔡斯关进疯人院后,他仍然抓兔子,给它们放血,然后注射到自己的手臂。他抓到小鸟就把它的头咬掉,喝它的血。这个人是真的精神病。而作案10次都能逍遥法外的人一定是个老手。不要把精神病患者和疯子混为一谈。
在审判过程中,肖克罗斯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感情,一动也不动。在陪审团面前,他几乎到了神经紧张、神志错乱的地步,仿佛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不知道身边在发生着什么事情。可是看管和解押他的警察和警官报告说,他一走到陪审团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就松弛下来,话也多了,有时还开开玩笑。他知道装成精神失常可以救他一命。
在我研究并访谈过的罪犯中,最聪明、最有心计——我得说也是最有魅力——的人要算加里·特拉普内尔了。他成年之后,关进监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有一次,他居然说动一名年轻女子开着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到监狱区的空地上,企图营救他。70年代初期的这次越狱是他引人注目的罪行之一。他就在停在地面上的飞机里,盘算着脱身之计。在谈判中他把拳头举起来让人拍照,并提出要求说:“释放安吉拉·戴维斯!”
“释放安吉拉·戴维斯?‘释放安吉拉·戴维斯’是什么意思?”执法部门负责这一案件的大多数人都为之一惊。从特拉普内尔的背景里,没有发现他跟加州那个激进的年轻黑人教授有什么感情联络,也看不出他带有什么政治企图,可是他现在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要求把安吉拉·戴维斯释放出狱。这家伙一定是疯子。这是惟一合理的解释。
后来,在他投降并被判刑之后,我到伊利诺伊州马里奥的联邦监狱对他进行访谈时,我问到了他的这一要求。
他说的话大致如下:“我看到自己已无法解脱,知道自己要在大牢里蹲好几年。我想如果黑人老大哥们认为我是个政治犯,我在监狱的淋浴室内就不会遭到非礼。”
当时特拉普内尔不仅很理智,而且是事先有准备的,根本没有精神失常。实际上,他还写了回忆录,题为《狐狸也疯狂》。这是一份很有价值的材料,它告诉了我们在谈判时应采取何种策略。如果有人突然提出一些完全无法接受的条件,那可能就意味着他头脑里早就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谈判者也可以随机应变,做出相应的反应。
特拉普内尔还告诉我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他说如果我给他一本最近发行的《精神病诊断与统计手册》,随便说出其中一种病的症状,他第二天就可以让心理医生相信他的确患了那种精神病。这里,特拉普内尔也要比肖克罗斯大胆。不用花多少脑子就能知道,如果你告诉心理医生你感觉好多了,对猥亵小男孩的事已经不感兴趣,那就很可能被假释。如果陪审团看到你神情恍惚,那么他们就更会相信神游状态的解释。
长期以来,执法部门一直想依据《精神病诊断与统计手册》来判定某人是否患有严重精神失常。可是我们大多数人都发现这本手册对我们的工作没有什么价值。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1992年出版《犯罪分类手册》的原因。这本书是在我的博士论文的基础上写成的。与我合作写书的是雷斯勒、安·伯杰斯和她丈夫以及波士顿大学管理学教授艾伦。行为科学调查支援科的其他成员格雷格·库珀、罗伊·黑兹尔伍德、肯·兰宁、格雷格·麦克拉里、尤德·雷伊、彼得·斯默里克和吉姆·赖特也是我们的供稿人。
有了《犯罪分类手册》,我们就根据行为特征对严重犯罪进行分类,并从心理学角度进行科学的分析,这是《精神病诊断与统计手册》没能做到的。例如,你在《精神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上就找不到对o·J·辛普森一案的描述,但你在我们的手册上就可以找到。我们是想通过行为证据把小麦和麸皮分开,以帮助办案人员和审判人员集中注意力考虑哪些是有关的,哪些是不相干的。
被告及其律师会尽量陈述种种理由为被告的行为开脱,这毫不奇怪。在肖克罗斯专案组所陈述的他精神失常的诸多因素中,有一条是越战造成的创伤。经调查肖克罗斯根本就没有参加过战斗。但这种做法并不是什么发明,以前就有人采用过。1975年12月9日,杜安·桑佩尔斯在俄勒冈州锡弗尔顿把两名妇女开肠剖肚,受审期间就以越战创伤为自己辩护。只有一名妇女死亡,但是我看了犯罪现场的照片。那两个女人的尸体都像是被解剖过的。罗伯特·雷斯勒发现,桑佩尔斯也不像他自称的那样参加过战斗。在袭击两名妇女的前一天,他写了一封信,说自己一直有切开一位裸体美女腹部的幻想。
1981年,雷斯勒到俄勒冈州,帮助公诉人解释为什么州长不应当支持释放桑佩尔斯。他的话当时起了作用,然而10年后,桑佩尔斯还是被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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