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项研究中诞生了一个体系,它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暴力凶犯并对其进行分类。我们头一次真正能够把罪犯的心理活动同他在犯罪现场留下的罪证联系在一起分析。反过来,它又帮助我们更有效地捕获他们。这一切解答了一些有关精神失常以及“什么样的人竟会干出这种事情”等的问题。
1988年,我们把研究结论扩充,写成一部专著,题为《性欲杀人罪:模式及动机》。该书由列克星敦出版社出版,迄今该书已印刷了7次。但是,不管我们获得了多少知识,正如我们在结束章节中所承认的,“此项研究所提出的问题要远远超出它所做出的解答。”
在探寻暴力凶犯的心路历程方面还有很多东西有待发掘。系列杀人犯根据定义是“成功的”杀人犯,他们从自身经历中总结经验教训,不断长进。我们只有确保我们不断长进的速度要比他们还快。
8凶手会有言语障碍
1980年的某一天,我在当地一家报纸上读到一则报道,讲的是一位老年妇女遭到一名不明身份的侵入者的性强暴和毒打,随后她被以为已死去而丢弃,她的身旁躺着两条被捅死的狗。警方判断,作案者似乎在现场逗留了很久。整个社区顿时哗然,义愤填膺。
两三个月以后,我巡回教学归来时,偶然问起帕姆那个案子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她告诉我说没有,而且还没有发现重大嫌疑人。我议论说,这可太糟糕了,因为根据我读报的感觉,此案好像是可以侦破的。这件案子并不属于联邦司法过问的范围,我们也未受到过邀请,不过作为一位本地居民,我决意要看看我能否做点什么。
我找到了警察局,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告诉警察局长我所从事的工作,并且询问能否与负责本案的警探们交谈。他很客气地接受了我的提议。
主办警探的姓名是迪安·马丁。我记不得当时有没有忍住不去开什么杰里·刘易斯式的玩笑,不过大概是没有忍住吧。他让我看了案情档案,包括案发现场的照片。那个女人确实被打得挺惨。研究案情资料时,我渐渐在心中对凶手及其犯罪动机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图像。
“好吧,”我对那些听我说话时彬彬有礼、不过多少还有些疑虑的警察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这是个十六七岁的高中小伙子。每当我们碰到性攻击的受害者是个老妇人时,搜寻的对象便是年轻的作案者,一个对自我没有把握、缺乏经验或者压根没有经验的人。只要对方更加年轻、更加强壮、更加难以对付一点,他就不敢贸然下手。此人看上去衣冠不整,长着一头鬈发,通常不大梳理。案发当晚发生的情况是,他的母亲或是父亲把他撵出了家门,他无处可去。在这种情形下,他不会走得太远。相反,他会就近寻找最便利的安身之处。他与任何女孩子或者其他同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跑到他们家中留宿过夜,直到家庭风暴平息过去。他在外头闲荡时,对这种局面感到自怜,无能为力和愤怒,此时他来到了这个老妇人家门口。他很清楚她是一人独居,他从前在她家干过活,或者打过零工。他知道她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于是他破门而人,也许她表示了抗议,也许她冲着他大叫大嚷,也许她只是吓呆了。不论她做过什么反应,都激怒了他,并赋予了他力量。他想向自己以及世人显示一下,他是一个何等的男子汉。他试图与她发生性关系,却无法得逞。于是他毒打了她一通,在某个关头又决定最好一不做二不休,因为她能够认出他。他没有戴面具,这是一次即兴犯罪,而非蓄谋犯罪。不过,她已蒙受了巨大心理创伤,即使幸免一死,也不能给警方提供任何对作案者的描述。
施暴以后,他依然无处可去,而她肯定已不再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晓得晚上是不会有任何来客的。所以他滞留下来,又是吃又是喝,此时他已感到了饥饿。
我中断了叙述,告诉他们附近会有人符合这一描述的。如果他们能够找到此人,就算抓获了凶手。
这些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道格拉斯,你是一位巫师吗?”
“不是,”我答道,“如果是的话,我的工作就会容易多了。”
“因为我们几个星期前曾请过一位巫师,名叫贝弗利·牛顿,她讲的情况跟你讲的完全一致。”
附近确实有一个符合我的描述的人,此人曾经被警方短暂地怀疑过。此次见面之后,警方再次约见了他。由于证据不足无法拘留他,而他们又无法得到他的招供。不久以后,他离开了这一地区。
警察局长和警探们都想知道,既然我不是什么巫师,又如何能够说出这么具体的案情经过。部分答案在于:截至此时,我已经见识过大量暴力犯罪案件,将各个案子的大量细节串联起来,而且已经访谈过很多暴力凶犯,足以在我心目中构成某种模式,告诉我什么样的人会犯什么样的罪行。不过,如果情况真是如此明了,那么我们就可以编写手册来教授侧写法,抑或为警方提供一套计算机程序,只要输入任何一组数据,计算机即可显示出描写嫌疑人特征的一份清单。实际情况却是,虽说我们在工作中大量运用了计算机,而计算机也能够令人叹服地完成一些工作,但有些比较复杂的事情它们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也许永远无法完成。侧写如同写作。你尽可以为计算机提供所有的语法、句法和文体规则,它却依然无法写作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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