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他送到了迪卡尔布综合医院,值班的是一位胸外科医生。当他躺在急救室的轮床上,医生们奋力抢救他的生命时,他的神志是清醒的。
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他对自己说:“这不是一起报复事件。我的确把不少人送进了监狱,但他们无法如此接近我。惟有我绝对信任的人才能如此靠近我。”
当他被从手术室推出来又送进特护病房时,亚特兰大外勤站主管特工约翰·格洛弗来了。格洛弗几个月来一直承受着亚童案的巨大压力,现在又出了这件事。像被害的孩子们和贾德一样,格洛弗也是黑人,是局里职位最高的黑人之一。他非常同情贾德。
“去找我太太,”贾德对他悄悄地说,“让她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格洛弗还以为贾德仍然神志不清,医生却说不是这样,他神志清醒,而且还很警觉。
贾德在医院住了21天,他的病房受到了武装保护,因为没有人知道谁是枪手,或者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干掉他。在这期间,他的案子毫无头绪。他妻子对这一惨案表现出了震惊和沮丧,口口声声说感谢上帝他没有被杀死,还说要是那天晚上她在家就好了。
在外勤站里,一组特工正在寻找线索。贾德于警察这一行已经很久了,可能树敌不少。看到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用一种比较轻松戏谑的腔调,套用走红电视系列片《达拉斯》中的名句,提出了这个问题:“是谁枪击了J.R.?①,’
过了几个月,他才使日常生活恢复了正常。他得支付受到袭击以来堆积如山的账单。当他看到南方贝尔公司的一张三百多美元的电话账单时,不禁连连叫苦。但是逐项细看时,他开始在脑子中理出了案子的头绪。
他第二天上班时说,他认为这份电话账单是破案的关键。身为受害者,他不应办理自己的案子,但是他的同事们听从了他的意见。
账单上列有一连串打往哥伦布的电话。他们从电话公司那里查到了电话主人的姓名住址。贾德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于是他和另外几个特工驱车行驶了一百多英里来到哥伦布。他们来到一个牧师家,而贾德觉得此人像个江湖骗子。
①美国第三十五任总统肯尼迪在达拉斯市遇刺身亡,他的姓名缩略语为J.F.K.,
因此电视片中有句台词是:“是谁枪击了j.F.K.?”贾德·雷的姓名缩略语是J.R.,他的
同事套用电视片的台词,戏谑地问:“是谁枪击了J.R.?”
调查局特工对他施加了压力,但他否认与这起谋杀未遂案有任何牵连。特工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们告诉他,谋杀的对象可是我们中的一员,不管是谁干的,我们一定会将其捉拿归案的。
然后,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开始明朗起来。哥伦布一带的人都知道这个牧师是个有办法“把事情搞定”的人。雷太太早在前一年10月就找过他办这件事,但是他说他当时就告诉她,他不愿意干这事。
她回答说,她会找到一个愿意干的人,但请求使用一下他的电话,说她会付给他长途电话费的。牧师告诉特工,她给亚特兰大的一位老邻居打了电话。此人曾和贾德同时在越南参战,都是在陆军部队,熟悉枪支的使用。她对他说:“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搞定!”
最后,牧师还声称:“雷太太还不肯付我电话费呢。”
特工们上了车,驶回亚特兰大,找到那位老邻居当面对证。在严厉盘问下,他承认雷太太曾跟他说起雇佣刺客的事,但他发誓,他根本不知道她要干掉的就是贾德。
无论如何,他说他当时告诉她,他不认识任何干那种事的人,所以让她跟他妹夫联系一下,或许他认识什么人。这位妹夫又把她介绍给另一个家伙。他同意接下这份活儿,然后雇了其他两个人做枪手。
雷太太、从前邻居的妹夫、接活儿那个人以及两名枪手都受到了起诉。从前那位邻居则被认定为免于起诉的合谋者。那五个人受到了指控,被判定犯有谋杀未遂罪、合谋罪和非法人室罪。他们每人都判处了10年有期徒刑,这是法官能够给他们判处的最长徒刑。
因为亚童案的关系,我时常见到贾德。后来,他来找我了。虽然我不是他的外勤站同事,但深知从事这份工作所要承受的压力,也能够理解他曾经历过并且仍然在经受的内心的痛苦,因此我猜他是想跟我诉说心事。他告诉我,除了这件事给他带来的种种苦衷,公众对他家庭情况的议论尤其让他感到痛苦和难堪。
考虑到贾德受到的痛苦,局里想为他做出最有利的安排,考虑将他调到一个远离亚特兰大的外勤站以抚平心灵的创伤。但是,在与贾德交谈并了解到他的思想之后,我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认为他应该在原地呆上一段时间。
我去找了亚特兰大外勤站主管特工约翰·格洛弗,跟他谈了我的看法。我说:“如果你们把他调走,就会使他失去在这个外勤站可以得到的支持。他需要待在这里。给他一年时间把孩子们安顿下来。而且在这儿孩子们可以得到带过她们的姨妈的照应。”我建议,如果要调他去任何地方,就应该把他放在哥伦布常设办事处,因为他曾在当地干过警察,仍然认识那里的大部分执法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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