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线人?对你玩失踪?”
就差一步,他就要提起那十万美元了。但戴尔瑞及时地刹住了。
“消失不见了。”戴尔瑞嘀咕道。
“消失不见了?”瑟琳娜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别告诉我,他潜逃失踪了?”
戴尔瑞不禁露出笑容:“我只会使用才干超群的线人。”接着笑容淡去,“两年内,他从未误过一次情报汇报或电话。”
当然,在那两年里,我总是在他交出情报后才付钱。
瑟琳娜问道:“那么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他坦诚地回答说:“我不知道。”
“那么你可以帮我个忙。”
“我想可以。什么事?”
“你知道地下室的那些杂物,也就是你一直不肯整理的东西吗?”
弗莱德·戴尔瑞的第一反应是说,你肯定是在开玩笑。但他接着思忖起在高特案中的线索,其实是毫无线索,于是他托着宝宝的屁股抬起他,站起身,跟着瑟琳娜走下楼。第五十六章
罗恩·普拉斯基仍能听到声响。先是砰的一声,随后就是喀嚓的爆裂声。
哦,喀嚓声。他讨厌那种声响。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为林肯和艾米莉亚办案:他是多么的草率,被人用球棒击中头部。他知道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但具体过程一点也记不得了。由于草率,在没有探明嫌犯藏身之地的情况下,他就转到拐角,结果遭到那人的重击。
这次重创让他害怕,让他犯迷糊,让他失去判断力。他竭尽全力——哦,他努力尝试——尽管这次创伤总是挥之不去。而更糟糕的是:他当时应该小心谨慎,放慢脚步,绕过拐角,那是一回事;但是闯下大祸而伤害到别人则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普拉斯基把巡逻车停在医院门前——他换了一辆车。原来那辆肇事车已经作为物证被扣押了。如果有人问他,他打算说他来这儿是讯问那个在恐怖分子电网袭击案中的目击证人。
我正在尽力查明凶犯的去向……
他和同是警察的孪生兄弟经常互诉心声;对各自做的傻事会一笑置之。但现在这件事很麻烦。因为他知道自己撞倒的只是某个不幸的路人,那人的身体发出砰的一声,脑袋发出喀嚓的爆裂声。
一走进人来人往的医院,他就感到一阵恐慌。
要是他撞死了那个人又会怎样呢?
他猜想自己会被指控交通肇事罪或者过失杀人。
这样他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
即使他没有受到指控,即使司法部长压下了这个案子,受害者家属仍可能起诉他。如果那人最终像林肯·莱姆那样瘫痪了怎么办?警局给此类事情投保了吗?他自己的保险当然不能赔付像终身护理之类的伤害。受害者会起诉普拉斯基从而使他一无所有吗?他和詹妮的余生将劳作不止,只是为了偿清法院的判决。孩子们可能再也无法上大学;他们积累起来的少量教育专款将顷刻间化为乌有。
“我来这儿是看望斯坦利·帕尔默的,”他对坐在服务台后面的值班员说,“昨天遇车祸的那个人。”
“好的,警官,他在402病房。”
由于身穿警服,普拉斯基畅通无阻地穿过几扇门,终于找到了那间病房。他在门外停下来,鼓了鼓勇气。如果帕尔默的一家人都在里面怎么办?只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呢?普拉斯基绞尽脑汁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然而他听到的全是砰砰声和喀嚓声。
罗恩·普拉斯基深吸一口气,随后步入病房。只有帕尔默一个人。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身上连接着各种令人生畏的电线和导管,这里的电子设备和林肯·莱姆实验室里的那些一样复杂。
莱姆……
他是怎样辜负了自己的上司!那个激励他继续成为一名警察的人,因为莱姆自己在受伤后也是做了这样的选择。那个不断给他越来越多职责的人。林肯·莱姆信任他。
然而现在看我都做了些什么。
普拉斯基注视着纹丝不动躺在那里的帕尔默——甚至比莱姆还要安静,因为除了肺部,病人身体上没有任何动静,连监视器上的曲线也没多大起伏。一个护士经过,普拉斯基问:“他怎样了?”
“我不知道,”护士用一种他不太听得清的沙哑口音回答,“很显然,你应该去问医生。”
又注视了帕尔默一会儿后,普拉斯基抬起头,看到进来一个身穿蓝大褂的中年男子,不清楚什么种族,工作铭牌上的名字后面标有“医学博士”。好像又是因为普拉斯基身穿警服的缘故,医生叫他不必对一个陌生人太过悲伤。帕尔默由于好几处内伤已经接受了外科手术。病人仍在昏迷中,院方此时还不能做出诊断。
看来他在本地没有任何亲属。他孤身一人。他的父母和兄弟在俄勒冈州,还没有联系上。
“兄弟。”普拉斯基低语道,想到了自己的孪生兄弟。
“那就好。”医生垂下手中的病历,瞥了一眼警察。过了片刻,他会意地盯着普拉斯基说:“你不是来这儿讯问他的。这对案件调查毫无用处。别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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