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没法用头脑胜过电。你也不可能跑得比电快。
此刻,巴赞的搭档暂时回到了地面,巴赞寻找着任何可能引起电压下降的蛛丝马迹。地下道里很凉爽,仿佛荒废了一般,但却并不安静。引擎轰鸣,地铁车辆经过时,地面震动得像地震似的。是啊,他喜欢这个地方,周围都是电缆,还有热绝缘材料、橡胶和油脂的气味。纽约市是一艘船,地下的建筑结构和地上一样多。他也对所有的甲板了如指掌,就如他熟悉自己在布朗克斯区的邻里社区一样。
他想不通是什么引起了电压波动。阿尔冈昆公司的线路看来都很完好。也许——
他停下脚步,看到了一些令他好奇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纳闷道。像所有的巡线工一样,他无论是在地面上,还是在“黑漆电网”里,都了解自己的领地,而在这条隧道的晦暗尽头,有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一根电缆被接合到一个负责为地铁系统全天候馈电的断路器面板上。而且这根电缆没有通入地下,去往地铁所在的地方,而是往上走,跨过了隧道穹顶。电缆接合得很好——判断一名巡线工的手艺,就看他如何接合电线——所以这是专业人士干的。但是谁干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伫立原地,开始追踪这根电缆的去向。
他紧接着被吓得大口喘气。另一个阿尔冈昆公司的工人站在隧道里。这个男子似乎对于撞见其他人更为诧异。一片昏暗中,巴赞没有认出男子。
“嘿,好啊。”巴赞点点头。他俩谁也没有握手的意思。他们都戴着厚重的个人防护手套——只有绝缘层足够厚,才可以在带电电缆上进行操作。
那个男子眨了眨眼,擦拭了汗水,“我没想到这儿会有人。”
“我也是。你听说电压波动的事了吗?”
“听说了。”男子还说了些别的事情,但巴赞并不在听。他在琢磨男子到底在做什么,打量着对方的笔记本电脑——当然,所有巡线工都用这种笔记本电脑,电网上的一切东西都在被电脑化。但他并不在查看电压水平或开关站完好性。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幅视频画面,看来很像是地面上的那个建筑工地。好像是从一个高分辨率的监控摄像头看到的图像。
然后巴赞瞄到了男子的阿尔冈昆公司工作证。
哦,要命了。
雷蒙德·高特,高级技术服务操作员。
巴赞感觉自己在抽冷气,同时回想起早上主管召集了所有巡线工,说明了高特和他的所作所为。
他现在想明白了,那根接合的电缆是为了制造又一起电弧闪络事故!
保持冷静,他告诉自己。这里环境晦暗,高特不可能看清楚他的面容;他也许并未看到巴赞的惊讶反应。公司和警方不久前才发布声明。之前的两小时,高特也许都待在这里,不知道警方已经在追捕他。
“哎,午饭时间到了。我饿死了。”巴赞开始轻拍肚皮,接着又觉得这样做太做作,“我最好回到上面去。搭档会纳闷我在这儿做什么了。”
“嘿,小心点。”高特一边说,一边转身去看电脑。
巴赞也转过身走向最近的出口,压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他应该服从于自己的冲动,他立刻意识到。
在巴赞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知道高特快速地探下手,从身后拿起了什么东西。
巴赞开始逃命,可高特的速度更快,巴赞回头瞥了一眼,在刹那之间,只见对方沉甸甸的纤维玻璃绝缘棒抡向他的安全帽。这一击打晕了他,令他跌倒在肮脏的地面上。
当绝缘棒再次击向他时,他的眼里只看到一根十三万八千伏特的电缆,离他的脸庞不过六英寸之遥。
第三十五章
艾米莉亚·萨克斯正在做她最拿手的事情。
也许不是最拿手的。
但确实是在做她最爱做的事情,让她觉得生机勃勃的事情。
那就是驾车。
将金属和肉身推到极限水平,沿着城市道路快速驰骋,看起来绝无可能的路径,考虑稠密的交通、人群和车流。迂回前行,滑向一侧。在你快速驾车时,你不是沿着道路小心驾车,你不是上蹿下跳;你是驾着车冲出一条路线,你仿佛是用拳头开辟出一条路。
这些车被称作“肌肉车”是有缘由的。
这辆1970年款的福特托里诺眼镜蛇跑车,继承自菲尔兰,马力强劲,扭矩上佳。当然,萨克斯加装了四速变速箱,她开快车需要有这个。最早的变速器很不好使,又拖泥带水,要是不调到正确位置,你就会调节过量。它不像那种为面临中年危机、耳戴蓝牙耳机、脑子里想着晚餐预订的生意人而制造的六速同步齿轮离合器汽车。
眼镜蛇跑车喘气、咆哮、呜咽;它能发出许多声音。
萨克斯身体紧绷。她摁了下喇叭,但声波还未抵达那个打算变道却不观察周围的懒惰司机,萨克斯就已超过了他。
萨克斯承认,她怀念自己最近的一辆车,雪佛兰卡玛洛SS款,她和父亲一起改装了那辆车。但那辆车最近在一个案子里毁掉了。父亲提醒过她,投入太多个人感情到你的汽车上是不明智的举动。汽车是你的一部分,但它不是你。车也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好友。主轴、车轮、气缸、刹车鼓、复杂的电子系统,都可能变得无动于衷,怠惰懒散,让你落入困境。它们也可能背叛你,杀害你,假如你以为那团钢铁、塑料与铜铝会在乎你,你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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